周汝昌(第2/4 页)
“措词”,——现在也无所“措手”。
可见,人到过年,总要从一切方面(哪怕是现象也好)希冀和表现一个新,而这个新是美好的,快乐的,胜过以往的,更有前景的“境界”。并且,在此期间也可以看得出,人们并不总是自私的,很重礼数——礼数者,是一种相互关怀、相互祝愿、相互来往、相互和美的表示。小孩子的我,当时已能觉察,人们忽然都变得和蔼慈祥了,连素常不相睦的,这时也尊重、亲切起来了。孩子的心,深受感动。
过年的高潮,是除夜(实际连着下半宵年初一)。我们乡语管这叫“大年三十儿”,或者“年五更(五重读,更轻音)”。不怕你笑话,我直到今天,连除夜的那种蜡烛香烟的气味,还好象留在“感官”里,萦绕于夜空。我很喜欢它,很留恋它。
说实在的,熬夜在小孩子不是很容易,只因已发下“誓言”,今夜守岁,一定不睡,可一交午夜,已是困得可以,还在强打精神,不愿示弱。等到“敬神”的礼仪举行时,焚烧的那些“神纸”“黄钞”“(祈福的)疏头”……的烟,炉中的香,烛台上的蜡,这些除了造成一种辉煌的奇景之外,还产生了一种异样奇妙的香味和烟气,困眼被这种烟气一熏,会流泪,两目只觉又辣又痛。最奇的是,辣痛流泪的眼,是欢乐的,是在“咀嚼”这种平时得不到的“滋味”的,觉得辣痛也很美,——这整一年才等待得这么一次难逢的辣痛。
长大了,学了一点儿“知识”,科学的、历史的,等等,这才明白那是旧风俗中迷信的部分,正要破除,怎可反而欣赏?讲道理好讲,变感情可不那么容易。那明灯亮烛、烟香蜡味,那辣痛而又欢乐的眼……这一片民间群众创造的神奇美妙的境界,依然不听从“道理”的说服力,还是照样成为令我神往的艺术之天地。并且,还为自己寻找“理论依据”:爆竹声声,至今仍是过年的重要“标志”之一,风行全国,见诸歌咏,未闻有人反对或批判,但谁又不知那爆竹,本来也正是一种“迷信的产物”?先民用它来惊吓恶鬼的,可是谁又从此推论出:今年制造、售卖、燃放它的中国人民群众,是在提倡宣传“恶鬼论”呢?今岁新正初一,九点钟,我们首都四五千人,包括党政领导同志的惠然肯来,莅临同聚,在人民大会堂观看陕西的“仿唐乐舞”,那是戴面具的金刚力士“驱逐疫鬼、战胜邪恶”的舞,我看了印着朱红大字的节目说明,说道是:“表现唐代人民向往太平康乐生活的愿望。”好了!——我高兴地暗自庆幸说。因为,这舞分明是古“傩”舞的一脉承传,现在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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