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1/7 页)
一阵长长的沉默。我相信这通常形容为“意味深长”。姑妈看管家,管家看姑妈,我看他们俩。房间里胶着了一种吓人的寂静,像亚麻籽膏药似的。我当时吃沙拉正好咬到苹果片,那声脆响仿佛拳击手卡内拉从埃菲尔铁塔顶上一跳摔进黄瓜架[1]。
达丽姑妈扶着餐具柜,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问:
“鬼脸?”
“是,夫人。”
“隔着天窗?”
“是,夫人。”
“你是说,他坐在屋顶?”
“是,夫人。阿纳托非常不高兴。”我想是“不高兴”这个词终于引爆了达丽姑妈。既往的经验使她明白,阿纳托一不高兴起来有什么后果。虽然我知道达丽姑妈一向精力充沛,但眼前她爆发出来的速度着实出乎我的意料。她驻足只是为了抒发胸中雄浑的狩猎感叹,一转眼她已经冲出房间,正向楼梯奔去,这期间我都来不及咽下一片——好像是——香蕉片。此时我如同收到她那封关于安吉拉和大皮的电报,感到必须过去给她打气,于是放下盘子,匆匆跟上她,赛平思也放开四蹄飞奔。
刚才说要过去给她打气,不过那个位置相当不容易到达。她的脚步飞快得惊人。爬完第一层台阶,她大约领先数个身长,等转弯上了第二层,她仍然把我甩在后头。不过,到了下一个楼梯平台,这场残酷的比赛让她显出一些疲态,只见她放慢了一些脚步,显出怒吼的症状,等我们上了直道,几乎是肩并肩了。我们冲刺到阿纳托的房间,可以说相差无几。
排名如下:
1. 达丽姑妈
2. 伯特伦
3. 赛平思
冠军领先不到一头的距离,亚军季军相隔半个台阶。
一进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阿纳托。这个灶台上的魔法师矮矮胖胖,留着一把超大号的八字须,可以过滤汤汁的那种。一般来说,只要看他的小胡子,就能预测出他的心情。心情大好,则胡子末梢翘起,像军士长那样;灵魂受了伤,则胡子下垂。
眼下那胡子正垂着,预示着不祥。如果对他此刻的感受还有什么疑问,那么看了他的身体动作也会让人疑虑全消。只见他站在床边,身着粉红色睡衣,正在冲天窗挥舞拳头。透过窗玻璃,可以看到果丝脸对着我们。他双眼突出,嘴巴一张一合,和水族馆里的珍稀鱼类惊人地相似,让人一见之下就忍不住想喂个蚂蚁卵给他。
一个是挥舞拳头的厨师,一个是眼睛鼓得像青蛙的客人,我不得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