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献给上岭村男人的一曲悲歌或一杯甜酒(第2/10 页)
时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的兆头,恰恰相反,我觉得来年我一定能考上一所学校,至少是技工学校。
之后不久的一天,我在家,忽然望见河对岸的公路,驶过几辆解放牌的汽车。车上站满了人,所有人都兴奋地呼叫。后来我知道那是隔壁金钗乡支前的民兵。
再不久,战争爆发了。我天天看着报纸,都是胜利的消息和英雄的事迹。我记得最深的一位英雄,他叫岩龙,是个普通的战士,却是神枪手。他一下子干掉了几十个敌人。但是有一天,他胸前挂着一副缴获的望远镜,被敌人以为是指挥官,不幸中弹牺牲。我开始为我的堂哥樊家宁担心。
过了些天,乡里通知学校师生去参加追悼会。在乡政府的操场,我看到的两张遗像,并不是我的堂哥樊家宁,而是另两个与他一同参军的我菁盛乡中学的校友。他们的遗像还是穿着便服,说明他们连军装照还来不及拍就上了战场。我还记得名字的罗梦迂,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有一副好嗓子,他的歌喉我认为后来的刘欢、孙楠也比不上。但是他牺牲了,不到二十岁。
又过了些天,几辆解放牌汽车又从我家河对岸的公路驶过。是支前的隔壁金钗乡民兵回来了,他们悄无声息,人数也比去的时候少了。我继续担心我的堂哥樊家宁。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的堂哥樊家宁活着回来了。他只是负了伤,臀部被弹片削去了一块,复员后被安排在乡供销社,当工人。他上班时我见过他一面,他在卖酒。我上前和他打招呼,他没有理我。他对待其他人话也很少,非说不可才说的样子。我估摸他还在被战争的硝烟笼罩着。我问他至亲的人,他在战场上都经历了什么?他们说他什么都没告诉,只知道他在的部队是战地救护运输队,他是专门收尸的。我顿时毛骨悚然,再不敢去见他。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大学毕业我先分回菁盛乡中学工作。我在菁盛乡工作的一年,只远远见过他一次。他踉踉跄跄,像是喝醉的样子。但是我听说他结婚了,生了孩子。
后来我调走了,十多年没有回乡,也没有回上岭村。我每年都回上岭村是2007年以后的事情。我每次回上岭村,也没有见樊家宁,因为他在另外一个屯,而且那个屯在高山的…场里,我不上去,他不下来。我只是知道他下岗了,妻子还和他离了婚。就在2014年,我回上岭过清明节的时候,才知道他不在了。他从山上下来,就在我们上岭村的码头,跳河死了。
我难受了好几年。一直到现在,每次回上岭过河,我就会想起他,仿佛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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