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骨记(第3/10 页)
年就不怎么见那孩子了,好像送到前夫那里了吧。」我说。
「她什么时候说把废品送你了,你当时怎么不直接拉走啊?」张瓜瓜东翻翻西碰碰。
「秋天的时候吧,那时候她好像心情不好,眼圈红肿,我哪好意思说啊,况且当时我爸在我旁边呢,我不能给他丢脸。」
「什么味儿,这么臭?」木头在厨房里嘟念着,我们也跟过去,发现厨房的大铁锅里放着七八根粗大的骨头,大概肉没剃干净,人又太久没回来,煮骨头的锅沿上已经锈成暗红色,好像一圈一圈的血。
「真够邋遢的!」张瓜瓜啐了一口。
这屋里没有暖气,温度与室外接近,北方的冬天时常在零下十几度徘徊,这肉骨头能够散发出腐臭味,起码得是秋天的时候放在这里的吧。
我忖度着时,木头说:「别管它了,我们出去吧。」
「好歹也是骨头啊,不能浪费,再说,都臭成这样,她肯定不要了,没准还得感激我们帮她打扫垃圾了呢。」张瓜瓜找了一只塑料袋套在手上抓起几根骨头往另一只黑袋子里装。「妈的!」他忽然狠狠骂了一句,然后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这屋里的其他什么人听到,「手,锅底有一只手……」
2
我们要拿到奖状的决心是不容置疑的。
因为张瓜瓜把那几根大骨头连手骨一起,装进了黑色的袋子里。
我和木头都没有说话,因为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这样干了。
当没有人告诉你毒蛇可以致人死命时,你会怕吗,说不定会好奇于它的花纹而动手摸上一摸,这就是初生牛犊,无知者无畏。世界是新的,没有被外界以任何语言刻画和定义,我们莽撞蒙昧,野气横生,尸骨,也只是一种动物的骨头而已,没有那么多可怕的想象,就像肉,也只是食物而已,不带任何附加意义。
去年这个时节,我们三个也像这样,在镇子里逡巡着,寻找一切可以交公的废品。在镇子最北边的拆迁区里,经常会有从建筑垃圾里露出来的钢筋,我从家里偷了把锯子,我们几乎用了整个寒假的时间在废墟里锯钢筋,手都磨出了血泡。
后来有一天,木头忽然在废墟的角落里发现一只死猪。那时农村向城市的进化还在尴尬的过渡期,住在平房里的人家会在院子里饲养猪鸡鸭。那只猪肥肥白白的,肚子上用麻绳绑了很多道,好像有血水从肚皮下渗出来,冻成粉红色的冰碴。
「好肥的猪。」张瓜瓜说,「这一只猪身上,能有多少猪骨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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