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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的玻璃吊灯光辉灿烂,更凸显着他的寂寥。本多瞧着窗外庭院树林边街灯明丽的光彩,实在没有力气走过去站着观看一番。他只好强忍着浑身流着臭汗的自甘堕落的溽热了。
门厅大理石旋梯上传来庆子的脚步声,她身穿华美的礼裙,长裾拖曳。庆子走进客厅,反手将绘着仙鹤的杉木门关好。乌黑的头发像风暴一般倒立起来。头发挣脱羁绊,一个劲儿向四面八方恣意膨胀,较之平时微显淡妆的面孔,不再是平素那张脸,看起来小巧而又苍白。庆子绕过椅子空隙,坐在本多的对面,她背靠画有金色丛云的壁龛,中央的小桌上摆着白兰地。衣裾下面,露出光脚穿的室内凉鞋,缀着一串串热带干果。那脚上的红色指甲油,同礼裙玄色的底子上散乱的大朱槿花一样艳红。尽管这样,以金色丛云为背景的庞大而倒立的黑发,依然显得黯淡阴郁。
“对不起,瞧这头发简直像个疯子。由于您突然光临,连我这头发都颤动不已呀。本来打算明天去做头发,所以刚洗了一下。真是不凑巧啊!男人哪里知道这份辛苦。……哎,到底怎么啦?您的脸色挺难看呀。”
本多把刚才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话语里含着辩解的口气,连他自己都觉得可厌。即使是本人所要面对的问题,也无法摆脱按照逻辑推理叙述的毛病。本多的话只说明了事情的前后经过,但他到达这里之前,本来是想声嘶力竭嚎叫一番的。
“哎呀,心急等不到烂饭吃,您这可是个典型啊!我早说了,只管交给我好啦。……这下子,我也不知咋办才好。不过,金茜也太过分啦。或许这就是南方人的做派吧?她这一手,弄得您很难堪,这些我全都明白。”
庆子一边劝他喝白兰地,一边问道:
“说吧,您让我做些什么?”
她丝毫也不嫌麻烦,语调里含着独有的惆怅的热情。
本多掏出戒指,在小手指上戴上脱下,再戴上再脱下地玩着,说道:
“请把这个还给金茜,叫她一定收下。拜托啦。我觉得这个戒指一旦离开那姑娘的肉体,就等于她和我过去的交往永远断绝了。”
庆子未作任何回答,只是沉默不语,本多害怕她生气了。庆子将白兰地酒杯举到眼前,出神地望着那雕花玻璃杯曲面上一时漾起的酒液,描画着透明而粘连的云纹,徐徐地徐徐地滑落下去。乌黑而繁多的头发下边,硕大的眼眸使人发怵。本多感到,虽说她强忍嘲笑以免流露在脸上,但表情极其自然、真挚,一双眼睛就像小孩子盯着拈死的蚂蚁。他催促地重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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