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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利,阴郁,有如黑曜石。我同时也为两个孩子感到难过。他们像在试管中培养起来的病菌,在纯粹的斯特林堡[63]式忧郁环境中长大,并且永远摆脱不了这一环境。二十英里之内无邻居,五十英里之内没村庄。我顿时明白古斯塔夫为什么欢迎我的到来。他在一定程度上依然保持清醒,对事情有自己的看法。当然,他也有精神失常的一面:他爱他的嫂嫂,那是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像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我自视甚高,什么问题都能解决。而且我经过医学训练,学到了那位维也纳绅士[64]的知识,当时他尚未被大多数人熟知。我立即认清了亨里克的综合症状——是肛欲期[65]训练过度的一个典型病例,跟教科书上讲的几乎一模一样。过分以父亲自居。由于生活在隐居环境中,情况更加恶化。在我看来,情况同我每天观察到的鸟类行为一样清楚。秘密揭开以后,古斯塔夫谈起来也就不勉强了。第二天晚上,他对我作了进一步的介绍,证实我的诊断无误。
“亨里克似乎一向热爱大海。这也是他学习轮机的原因。但是他后来逐渐意识到,他不喜欢机器,也不喜欢其他男人。开始是厌恶机械装置,后来发展成厌恶人类,但这一过程比较缓慢。他之所以结婚,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阻止这种发展倾向。他一向喜欢开阔,僻静。这就是他热爱大海的原因,无疑也是他后来逐渐讨厌被拴在一艘船上,被禁锢在到处有润滑油、充满机器轰鸣声的轮机舱里的原因。要是他能独自进行环球航行……可是他却到塞德瓦雷来定居,这一片土地很像大海。他的两个孩子出生了。他的视力开始下降。他撞倒桌上的玻璃杯,在树林里跌跌撞撞到处乱走。他的躁狂发作了。
“亨里克是一个詹森主义[66]者,他相信神圣的残忍。根据他的理论,他是被特别拣选出来受惩罚受折磨的。在恶劣的气候条件下,在破船上挥汗如雨耗费青春,当他要享受他的回报、他的天堂的时候,一切都从他的手中被夺走了。他看不到命运即机会的客观真理:虽然有很多东西可能对每个人都是不公平的,但是没有什么东西对一切人都是不公平的。他心中郁积着上帝不公平的感觉。他拒不上医院去检查眼睛。他因缺乏认识客观真相的能力而狂怒,他的灵魂在燃烧,并把他整个人都点燃了。他到塞德瓦雷不是去冥思苦想,而是去发泄仇恨的。
“不必说,我自然是很想看一看这位宗教狂的。这并不完全是出于医学好奇心,因为我已经逐渐变得很喜欢古斯塔夫了。我甚至想向他解释精神病是怎么一回事,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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