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 乾(第1/6 页)
1910—1999
萧乾,北京人,蒙古族。中国现代著名作家,记者,翻译家。中央文史馆馆长。1986年获挪威王国政府勋章。著有《萧乾选集》(6卷)、《这十年》、《红毛长谈》、《萧乾回忆录:未带地图的旅人》、《萧乾文学回忆录》等。译有《培尔·金特》、《好兵帅克》、《尤利西斯》等。
<h3>一个副刊编者的自白
——谨向本刊作者读者辞行</h3>
即使仅仅是个奶妈,在辞工的时候,一股依恋的情绪不也是难免的吗?更何况是一个性子最急躁的小伙子呢?四年来,我如一个老管家那么照护这刊物;每期一五一十地拼配数字,抠着行校对,到月头又五毛一块地计算稿费。有时工作同兴趣把我由编辑室里扯出去,扯得很远。但黄河沿岸也罢,西南边陲也罢,我总还是把它夹在腋下;可以疏忽,然而从未遗弃。这一次,我走得太远了。平常对它,我很容易说出“厌倦”的话。临到这诀别的时刻,我发觉离开它原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一种近于血缘的关系已经存在着了——然而我又带不得它走。
当您翻着这份报纸时,我已登上了一条大船。这将是一次充满兴味的旅行,船正向着人类另一座更大的火山航进。我将看到更大规模的屠杀,那将帮助我了解许多。自然,一个新闻记者不能忘掉他报道的职责。意外,对他是求之不得的。这刊物从即日起便由《文艺》的另一科班——杨刚先生接手主编了。
(1)四年间
是四年前的今日,第一期的《文艺》在天津《大公报》上与读者见面了。回忆起来,象是很长时间了。这中间:个人,国家,全世界都有过惊心动魄的突变。历史便是这样向前延伸着。
做了四年《文艺》作者或读者的您,或许想知道我同这刊物究竟有怎样的因缘吧?首先我得承认,我是它几十几百个科班之一,它培养起来的一个不长进的孩子。远在一九三三年,当杨振声、沈从文二先生辞去大学教授到北平教小学,并主持本报《文艺副刊》时,我投过一篇叫《蚕》的稿子,那是除了校刊以外,我平生第一次变成铅字的小说,随后《小蒋》,随后《邮票》。直至我第六篇小说止,我始终没有在旁的刊物写过什么。那时我在北平西郊一个洋学堂上学。沈先生送出门来总还半嘲弄地嘱咐我说:“每月写不出什么可不许骑车进城啊!”于是,每个礼拜天,我便把自己幽禁在睿湖的石舫上,望着湖上的水塔及花神庙的倒影发呆。直到我心上感到一阵温暖的燃烧时,才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