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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人说了几句求教的话。孟先生用眼领略着,脸上浮着些笑意,没有任何明显的表情。等树人把话说完,他愣了一小会儿,然后低声说了几个“好”。又停了一小会儿,“不过,我看战事会不久就结束的,中国不敢打。要打呢,必败无疑。”他的语气很坚定,虽然声音不怎么高大。他的脸上带出来不准树人辩驳的神气,而后再用话补足:“我并非悲观的人,可是我深知道日本的兵力,与我们的缺陷。”
“那么要是日本非打不可呢?我们难道就屈服?”树人老老实实的问。
“屈服不是一次了!”孟先生微微一笑。
“先生看我们青年们不必去做什么,只等着讲和,而后回学校去读书?”
“恐怕要那样子!”孟先生极冷静的说。“你看,阴城和没事儿一样,想必是时局并不严重。”
“不过,就是预备讲和,不是我们也应当把兵往前开一开吗?”
“阴城当局的心理恐怕不是如此!”
彼此对愣了一会儿。
“那么先生看我们应当在这里静待?”树人立了起来。“是的,在这里就非静待不可,此地不许学生们出声。要不然就往南边去,乘机会多看些地方,也好。”“好吧!”树人把手掌上的汗擦在大褂上。“先生不送!”“没事,再来谈,我没事!”孟先生往外送。
已到了门口,树人灵机一动似的,问了句:“先生能分分心,给我介绍个朋友,能给我找点工作的朋友吗?”孟先生面微扬着点,背着手,脚跟抬了两抬。“好的,你去看看堵西汀先生,他是很有办法的人。拿我个名片去,”从袋中掏出水笔来,“你叫,啊,厉树人,好的。”“谢谢先生!”
孟先生对太阳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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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人一连找了堵西汀三次,都没见着。越见不着,他越想见;一个有作为的人总会是非常忙碌的。
要在平日,他必会详详细细的批评孟先生,而附带着也就不信任孟先生所介绍的人。现在,他顾不得检讨任何人;孟先生虽然使他失望,可是堵西汀未必不是个很有热诚与能力的人。即使堵西汀也和孟先生一样有名无实,见一见也至少可以长些阅历;假若老一辈的人是稀松落伍,那他自己就可以决定这个时代当属于他,与他的朋友们。他须看个水落石出。
已到六点多钟,他又找了去。堵先生刚进家门。他一见面,便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不便于多耽误堵先生的工夫。堵先生是个三十多岁的瘦子,两眼极深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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