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七、空悲切(第1/3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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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中岁暮年初,已是明治二十八载。
一至二月攻克威海卫,北洋水师全军覆没。三月,南部的澎湖列岛我军在握,北方则我军挺进如潮,辽河以东不见一骑之敌。接着,议和使者至;四月中旬缔结和约,消息传遍天下。由于三国干涉,掀起归还辽东之说。五月末,天皇大元帅凯旋东京,战事宛如大鹏敛翼,倏乎停止。
武男在旅顺,收了千千岩的遗骨,救了片冈中将的危难之后,又参加了进攻威海卫,并参与辽南澎湖列岛的占领事宜。六月初旬,他趁舰船暂且凯旋横须贺之便,阔别后归京,跨进了久未重登的家门。
回想起来,自从去年六月拂袖辞母,已经过了一年,曾几度闯过生死关头。昔日的不快已消踪敛迹,一丝不存。在佐世保医院的阴雨之日,在威海卫港外冰封之夜,不知多少次,心儿飞向了思念的家。
一年后归来,但见家中毫无变化,只有闻车声而出迎的女仆,已经是新换的陌生面孔了。母亲仍然那么胖,说是关节炎犯病,躺了一整天。田崎照例天天都来,坐在十二平米的房间,照例执事,照例按点回家。刻板式的日常工作,所见所闻,都和客岁一模一样。武男的心情是又遂愿,又失望。分别一年,重见母亲,然后跨进久违的浴池,安然坐在高高的坐垫上。吃罢喜欢的馔肴,将疲乏的头倒在吊床的黑天鹅绒的荞麦枕上,而且没有梦,直到枕旁时钟敲过两点,眼睛还是睁着,感到心里有一股浓浓的痛楚。
一年的岁月,补好了母子间的破绽,至少像是缝补已毕。母亲的确是高高兴兴地迎接她的独生子。武男也觉得拜见高堂,卸掉了一身重荷。然而,不论母亲还是武男,都感到从见面时起,二人之间已经不能没有隔阂。关于浪子,一个不问,一个不谈。武男之所以不问,并非因为他不想问;母亲不谈,也并非因为她不了解武男很想知道,只因为双方都尽力回避这个危险的问题,彼此才心照不宣。每当对面交谈话语中断时,自然感到坐得并不安宁。
佐世保的赠礼,旅顺口的那件事……纵使没有这些,也不曾一刻忘怀。回到今昔住过的这个家,不论看见什么,都想起浪子的面容,武男的心异常纷乱。她现在在哪儿?可知道我已经归来?千里相思也是近,而离婚后,虽然相距只有一里的片冈家,也比相思之日更远。浪子离姨母家很近,喊一声就会答应。可是,有什么脸面去问音信,回想去年五月去舰队演习时,曾到逗子去辞行,哪知道这一天竟成了终生诀别。那时,她送武男出别墅的大门时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