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第1/3 页)
这年年末,陈阿婆死了,在她小小的窝棚里独自睡过去了。
从我们这些孩子记事以来,她就一个人住在大槐树,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时不时推着馄饨摊子从我们巷子里路过。
连阿爹都不知道她到底遭遇过什么,为什么会落到茕茕孑立的地步,临到头连个守灵的亲眷子女都没有。
我们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死的,大约是腊八节过后不久,大家长久地不见她推车出来卖馄饨。
阿娘有些担心,请老孟头去瞧瞧她,是不是病了。
老孟头说他去的时候,不晓得已经凉了多久。
天寒地冻的,尸体都快结冰了。
阿爹和发财爹一起过去抬人的时候,人是半躺的姿势,冻得梆硬。
费了好大功夫才给把腿掰直,裹了尸布,放进一口薄薄的棺材里,抬去了郊外的乱葬岗草草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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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家的时候,正巧赶上陈阿婆头七。
因为大家也不知道她什么时辰死的,就姑且将老孟头去的那天算作她的死期。
大家固然是没钱操办,但是头七那天,大家去得整整齐齐。
小孟裹着一身巨大无比的芦苇冬衣,长长的摆拖到了地上。
我老是担心给地上的枯树枝划破了,一直给她拎着。
她说那是范小哥的衣服,他嫂子给他做的。
这家伙傻乎乎的,自己不穿,送给了小孟,怕她着凉,也没想过小孟那么大点儿的个子穿不穿得了。
照例是阿爹说点什么,大意是请陈阿婆安心上路,下辈子投个好胎之类的。
其实我阿爹嘴笨得很,但是比起更加木讷的邻居们来说,大概算是矮子里的高个儿。
阿爹蹩脚的告慰说完了,吴发财点香,范小去挂纸符,我和小孟蹲下来烧纸钱。
发财爹说:「你们陈阿婆也怪可怜的,纸钱咱们买得起,多烧一些,让老人家去那边过过好日子。」
我在心里叹气,吴发财的守财奴样子,跟他爹真真一模一样,总是把钱看得特别重,哪怕是纸钱。
没了皇城墙的阻隔缓冲,郊外的风比西郊的还烈,像刀子割脸一样,夹杂着沙砾,拍打在每个人脸颊。
没有人哭,大人们也许是麻木了,而我们长大了,很多事,哭不出来了。
风声呜咽,很称职的哭丧,代替着我们,代替着陈阿婆不知去向的亲眷,哭得惨烈萧瑟。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