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西皮的自卑情结(第1/13 页)
我一个眼神将他镇住,心里大为震动。
“别说了,吉夫斯,”我说,“这次你管过头了。帽子好说,袜子没问题,外套、裤子、衬衫、领带、鞋罩,都好商量,这些我全以你的意见为准。但说到花瓶,两个字,没门。”
“遵命,少爷。”
“你说什么这只花瓶和室内布局一如方枘圆凿,我不管你这话什么意思,总之,吉夫斯,我反对,in toto[1]。我喜欢这只花瓶,它赏心悦目,又引人注意,并且完全值那15镑的价钱。”
“遵命,少爷。”
“那就这么着了。要是有电话找我,就说我到梅菲尔报报社找西珀利先生去了,要坐上一个小时。”
我吩咐完就匆匆走了,步履很是内敛加傲然,因为我心里对他很不高兴。前一天下午,我在河岸街[2]闲晃,不知不觉挤进了那种犄角之类的地方,就是总有小贩扯着雾角般的嗓门搞拍卖的据点。具体经过我有点云里雾里,总之出来以后我手里就多了一只绘有红龙的大瓷花瓶。其实除了龙,还有鸟啊,狗啊,蛇啊什么的,还有一只貌似是猎豹。这会儿呢,这座鸟兽园就端坐在客厅入口上方的托架上。
这玩意儿很讨我喜欢,又亮堂又喜庆,抓人眼球。正因为如此,看到吉夫斯眉头一皱,又无端发表了一段艺术批评,我就不遗余力教训了他一顿。鞋匠莫管什么来着[3],我就想说这句,可惜一时没想起来。我是说,一个贴身男仆,对花瓶指手画脚是怎么个意思?少爷收藏什么样的瓷器是他该管的吗?绝对不行,我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一直到了梅菲尔报报社,我这火气也还没消,想到跟老西皮吐吐苦水,准能减轻我不少精神负担,因为西皮跟我是老交情,准会理解我、同情我。结果勤杂小弟领我进了后面的小房间,也就是西皮老兄处理编辑工作事宜的地方,我发现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没忍心再拿自己的事儿烦他。
据我所知,编辑界的老兄工作了一阵子之后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架势。六个月前,西皮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公子,整天笑呵呵的。不过那时候他是所谓的自由职业者,这家投个短篇小说,那家发几篇诗歌什么的,整体上过得挺快活。但自从他到这家破报社做了编辑,我就感到他变了个人似的。
他这天的“编辑相”比往日更甚,我见状就把苦水咽到肚子里,一心想给他打打气,于是说他上一期报纸办得相当好。实话实说,上一期我根本没读过,但是在给兄弟鼓劲的问题上,咱们伍斯特向来不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