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底言(第3/6 页)
弃便尝尝罢。”姑娘怯生生道:“祝郎君新岁安康。”
孟开平怔住了。越过姑娘水灵动人的眸光,他隐约窥见了里间阖家团圆的祥和场面,那是最平凡最真实的幸福,却离他迢迢万里远。
于是他双手接过,郑重道了声谢,不再打扰。
直到都走出老远了,花云端着那碟牛肉依旧忍不住想发笑。他晓得脸生得好看是有些用处的,可这用处多半在女人和习文弄墨的男人身上,像他们这样在泥地里、沙场上摸爬滚打的男人,便是瞎了只眼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反倒是靠着相貌讨来吃食这事更稀奇。
进屋坐在热乎的暖炕上,他先给孟开平斟了杯酒,指着那碟下酒菜促狭道:“便是为这牛肉,廷徽,为兄必要先敬你一杯!”
孟开平无奈,将酒盏放低,回敬道:“你就别拿我打趣了。”
花云饮尽这一杯,摇摇头道:“那姑娘说得好,新岁安康。你我今朝在此抵足一醉,明年何在,谁又能知?我真心不求你功名更进,只求咱们都活得久一些。无病无灾太难,少病少灾便好。”
他们每月都能收到其余各地的战报,除却胜负与兵力增减,还会知晓各地长官的近况。
“赵元帅也是奇了,这一年来但凡上阵必中箭。”花云数家常似地同孟开平聊起众人:“衢州一回,池州又一回,胜之颇险啊。他仗打得好,人却不要命,平章劝也无用。还有曹元帅与冯将军,上回刀伤实在把平章唬得够呛,幸而应天大夫都是好手。如今冯将军未愈,许多事也慢慢教给冯胜那小子去做,齐家两个小子并郭家小子也拼得狠,相互间都想着一较高下。沐恩跟着你长进不少,待他回应天,估计就更热闹了。”
自应天走后,驻扎徽州,立府封帅,许多人都离他远去了。孟开平此人惯爱谈天说地,可有些事情,他根本无人可说。就连师杭,这个如今他最亲密最喜爱的枕边人,也几乎没有参与他的过往,她根本没法理解他。有时回想起从前任军中总管的那段日子,孟开平会恍惚,他会以为是上辈子的事。
那时候,大家都年少。虽然彼此间免不了嫌隙,但论总还是像一股绳。他们不常上战场,杀人也少,平常在军营里手下也就百十亲兵,多半都在小打小闹。偶尔闹得过了,元帅们出面训一训,很快便散了。今日打得鼻青脸肿,明日见了,还是会碰杯共醉。细细回想,真像他在昌溪的日子啊,甚至还平添了志同道合的淋漓痛快。
大家都盼着打胜仗,是谁打的很重要,可远没有“胜”这个结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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