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万艳书 下册》(2)(第8/18 页)
盛言仿似觉出白凤摧心憔悴的一双深眸正幽幽地钉住自己,他忙抬手拂开了面前一缕欲尽的斜阳,“你心疼她,我就不心疼?我比你还要惭惶万分。与她分手,在我已是把方寸心头做了战场一样,真是下了大狠心才割舍利索,要见到她的凄凉之态,我难保不会和她牵缠不清,万一叫她徒然生出不该有的企望,不单增添她的幽情怨绪,只恐怕……你又要说我以私心揣度人,但——唉,你凤姐姐怎么怨恨我我都不怕,那都是我该受的,但我做梦都害怕她起一点点怨恨你的心思。”
“就算姐姐怨恨我,也是我该受的。”
“和你什么相干?这话我也和你姐姐坦坦荡荡地交代过,我起初眷着她,不过是在她身上,我总似感受到了素卿的余泽一般,我又怎猜得到,那竟是为着她与你朝夕亲近的缘故?若我也能够未卜先知,定不会结下这一段孽缘,只安心等候你回来我身边就是。反正上天鉴察,罪人只是我一个。”
珍珍浅嗽了两声,把小嘴一撇道:“你也别把什么都往自个儿身上揽,纵是你未卜先知,却不成孑然一身等上个十六年?”
“莫说十六年,六十年我也等得,只怕你嫌弃。”
“嫌弃?”
“等你六十年,我已是垂垂老翁,怎好再请你这亭亭少女来做梨花树下的海棠[7]?”
珍珍啐一口,半拧了眉儿笑道:“饶你还是带过兵的人,说起话却这样肉麻。”
他见她颜色稍霁,更逗引着道:“这就嫌肉麻了?我还没吟诗呢。”
她好奇道:“你要吟什么诗?”
他抚了抚唇上的两撇乌黑细髭,慢吟道:“‘人老簪花不自羞,花应羞上老人
头。醉归扶路人应笑,十里珠帘半上钩。’[8]——伤老也!”
这一回珍珍“嗤”一声,抱住那娃娃歪头笑道:“吟诗还要背小注,大哥哥,你这下可真成个老头子了。”
詹盛言凝着她一笑道:“我足足年长你二十岁,可不就是个老头子?”
其实他比白凤也长出了十三岁,但白凤生就艳媚大气,谈吐行事又老辣无比,以至于詹盛言甚少感觉自己比她年长多识,有时反过来还要受她的提点照拂。而珍珍原就是澄净娇嫩的样貌,兼之身姿娇小、芳情悱恻,这时怀抱着那瓷娃娃,脸上的颜色比娃娃的瓷釉还白些,更似个依人的病童,仿佛身与心都脆弱得无力自支,时时需要人捧在手心里呵护。
詹盛言仍沉浸在珍珍的幽韵之中,乍闻得横声旁来:“哪里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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