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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瑞全担忧,也不愿多管瑞丰的事。
可是,近两个月来,他的头发忽然的白了许多根!假若对父子家庭之间,他比父亲心宽,对国事他可比父亲更关心更发愁。祁老人的年月大一半属于清朝的皇帝,而天佑在壮年就遇见了革命。从忧国,他一直的忧虑到他的生意;国和他的小小的生意是象皮与肉那样的不可分开。他不反对发财。他可更注重“规矩”。他的财须是规规矩矩发的。他永远没想到过“趁火打劫”,和“浑水摸鱼”。他从来没想象过,他可以在天下大乱的时际去走几步小道儿,走到金山里去。因此,他准知道,只要国家一乱,他的生意就必然的萧条,而他的按部就班的老实的计划与期望便全都完事!他的头发没法不白起来。
三位老者之中,李四爷当然的是最健壮的,可是他的背比两三月前也更弯曲了一些。他不愁吃穿,不大忧虑国事,但是日本人直接的间接的所给他的苦痛,已足够教他感到背上好象压着一块石头。无论是领杠还是搬家,他常常在城门上遭受检查,对着敌兵的刺刀,他须费多少话,赔多少礼,才能把事办妥;可是,在埋藏了死人,或把东西搬运到城外之后,城门关上了。他须在城外蹲小店儿。七十岁的人了,劳累了一天之后,他需要回家去休息,吃口热饭,喝口热茶,和用热水烫烫脚。可是,他被关在城外。他须在小店儿里与叫花子们挤在一处过夜。有时候,城门一连三五天不开;他须把一件衣服什么的押在摊子上或小铺里,才能使自己不挨饿。他的时间就那么平白无故的空空耗费了!他恨日本人!日本人随便把城关上,和他开玩笑!日本人白白的抢去了他的时间与自由。
祁老人眼中的笑光并没能保留好久。他本想和李四爷与天佑痛痛快快的谈上一两小时,把心中的积郁全一下子吐尽。可是,他找不到话。他的每次都灵验的预言:“北平的灾难过不去三个月”,显然的在这一次已不灵验了。假若他这次又说对了,他便很容易把过去的多少灾难与困苦象说鼓儿词似的一段接着一段的述说。不幸,他这次没能猜对。他须再猜一回。对国事,他猜不到。他觉得自己是落在什么迷魂阵里,看不清东西南北。他失去了自信。
天佑呢,见老人不开口,他自己便也不好意思发牢骚。假若他说出心中的忧虑,他就必然的惹起父亲的注意——注意到他新生的许多根白发。那会使父子都很难过的!
李四爷要说的话比祁家父子的都更多。一天到晚在街面上,他听的多,见的广,自然也就有了丰富的话料。可是,他打不起精神来作报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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