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威尼斯冰激凌店的厨房里(第5/21 页)
挖出来,大拇指扣着勺子柄,勺子几乎有两个古斯配那么高。后来他还擦过桌子,端盘子的样子仿佛握着卡车的方向盘。当他的个头冒出柜台,就开始跟妈妈一起挖冰激凌。一勺又一勺,还时不时吃一口彩糖。
只要兴致过去了,或者是想出去玩了,古斯配就可以离开冰激凌店。他总是飞奔到西单广场上,跟邻居男孩踢足球。奔跑的速度极快,还一边大喊着男孩们的名字,就跟要传球似的。有时候古斯配会带着十个小男孩来店里,一个个小脸通红、满头大汗。每个人都有甜筒吃,全都站在太阳下面舔着美味的冰激凌。对古斯配来说,那时候的夏天还是真正意义上的夏天。
后来古斯配就得留在店里帮忙,不可以再出去了。只见他一脸苦涩,很不高兴的样子。卢卡似乎没注意到,仍然在故意回避。
这个星期我突然看见他坐在剧院的大厅里,一开始还想着是看错了,以为是个跟古斯配很像的男孩子罢了。两人都有着同样单纯的面庞、同样的深色的长头发。然而那就是他,他是家人中第一个来到世界诗歌节现场的。我试图去看他的眼睛,可他并没有看见我,而是一直盯着舞台,南非诗人格尔特·福洛克奈尔正在台上朗诵。格尔特个子很高,胳膊健壮,作品里充满了愁绪和个人情感,跟他在咖啡馆里弹唱的歌曲很像,仿佛一个用天鹅绒般柔软的声音吟唱的海员。格尔特看着观众,宛如看着一个多年未见的女人。
节目结束后古斯配就不见了,不在前厅,也不在吧台。我是多么想把他介绍给格尔特啊。那个带有诗作的气息、夹着旋风和桉树的香味、透着独木舟味道的诗人。我们本可以三个人一起喝杯啤酒,或者做点别的什么。
原来是古斯配跟卢卡吵架了,溜了出来。这不是古斯配告诉我的,而是卢卡。“他不想工作,”卢卡说,“说是已经忙了一整天了,有权利休息一个晚上。”
卢卡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的父亲在店里整整站了五十七年,他自己也有三十来年了,而古斯配才待了四天。“你得先忙八个月,才可以休息四个月。”卢卡对儿子说,“就这样,这就是冰激凌人的生活。”
“我不是冰激凌人。”
“当然是了,我们都是冰激凌人。”
“卓凡尼叔叔就不是。”
卢卡几乎就要气炸了,说:“卓凡尼叔叔就是个叛徒!”
“不是的。”
“就是,他把我们全都丢下了。”
“他只是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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