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1/5 页)
自从阎麟来到齐王府的第一天,阎渊就在杀人。那个冬夜仿佛比以往都要更加寒冷,几十具尸首就那么吊在院中,随着冷风时不时摇曳着,有男有女,衣着各不相同。
阎麟呆呆地望着,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会有一天,成为那样的东西。
谢常侍蒙住她的眼睛,轻声道:“殿下莫要脏了眼。”
第二天,尸体就被清理干净了,连一丝血迹都不曾留下,阎麟却仍然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大殿之中的那个男人,常年点着刺鼻的熏香,像是义庄里檀木棺材的味道。
她的亚父总是高高在上,杀伐果决,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谎,一切阴谋叛逆在他眼下都无所遁形,他是这个国家唯一的法。
后来阎麟知道了,她的亚父,是名副其实的摄政王,手握重兵,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地方豪强也是尽数归顺。其实除了畏惧,阎麟对他更多的是仰慕。
他教她狠戾决绝,教她心狠手辣,教她何为刀俎。
“他唯独没有教过你什么是善良。”
阎麟从回忆中惊醒,眼前的青衣男子已转过身去,不知在书架里捣鼓什么,刚才的话让她喉咙一紧,正不知所措间,那人又开口道:“你和他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柳青洵从书架中掏出来一本书,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给阎麟。那是一本有些泛黄的少儿读物,封面上写着赫大的三个字《道德经》。
“饭堂后门的流浪猫,你常去喂。”柳青洵又侧身在另外一个书架里翻找,一边说道:“静宁阁外堂有群野狗,你也经常给他们带剩饭。上次有个学子摔倒在正殿,是你把她背去回春阁包扎,还有…”
“您到底想说什么?”
“你和阎渊最大的不同,是你比他多一份人性。就凭这个,你永远也不会成为他。”柳青洵又掏出来一本《性善论》。
“夫子,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也许是我自己的事。”阎麟冷道,“那夫子您呢?就只想成为一个夫子?”
“…你这嘴真是跟他一个样。”柳青洵摇了摇头,“诺生,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世间万物并不像你想的那样险恶,人生有很多美好的东西。”
柳青洵再度坐下,重新沏了一壶热茶。
“人性本恶,你永远都要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人。”阎渊的声音又在她心底响起。
“人性本善,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冤仇,为什么不试着去相信别人呢?”柳青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