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对话(第6/10 页)
我也和您一样,从来没有做过“以攻为守”的事情。对此,我的克制比您更加不易。您老兄身上可能压根儿不存在向别人进攻的能力,我却不是。您知道,我是历届“世界大学生辩论赛”的总评审,在语言上的攻伐之道,那些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但是,对于放弃攻击,我们两个都不会后悔。
不妨反过来设想一下。如果您跟着我,痛痛快快地把他们骂倒了,世上多了两个机智的攻击者而少了两个纯粹的文化人,我们会满意吗?我想,我们反而会后悔。
其实我们并不需要胜利。只希望有一天,新的“曾远风”又要当街追打新的“徐扶明”时,中国的民众和传媒不再像过去和现在这样,一起助威呐喊。
仅此而已。
但是,仅仅做到这一点,也还需要长时间的启蒙。
也许会有这一天,但对我来说,华发已生,暮雾已沉,好像等不到了。
与徐扶明先生说完话,当然就躲不过近在咫尺的曾远风了。其实我也不想躲,很想与他交谈一番。但估计,他也只会听,不会说。
从哪儿开口呢?与他这样的人谈话,我一时还拿不定方向。
曾远风,在年龄上你是我的前辈。你告发徐扶明先生“攻击样板戏”的时候,我才十九岁;徐扶明先生终于平反,而你又转身成为“文革”的批判者时,我已经三十三岁;你向我告发那个姓沙的左派编剧时,我四十一岁;你向全国媒体告发我为一个流亡人士的后辈写序言时,我四十三岁;你参与那几个“啃余族”对我的围攻时,我五十六岁;你突然以“异议分子”的身份向外国人告发中国的很多人和很多事时,我五十九岁。
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你一定还实施了很多很多我不知道的告发,请原谅我挂一漏万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以不寻常的方式陪伴了我大半辈子。
亲人的陪伴增加了我的脆弱,你的陪伴增加了我的坚强。因此,你对我相当重要。
你早年读过中文系,后来的身份,是“编剧”、“编辑”、“杂文作家”。你让我想到十几年来一直在诽谤我的那几个“啃余族”与你一样,清一色出自于中文系,都曾经染指文学创作,却又文思枯窘而改写批判文章和告发信。有趣的是,当年你向我告发的那个左派编剧,后来也走了一条与你相同的路:借由文艺玩政治,天天伤害无辜者。
说远一点,你曾经效忠过的“***”里边,也有三个人是文艺出身。如此一想我就霍然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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