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万艳书 下册》(4)(第4/7 页)
回的声音。
詹盛言直盯着珍珍的尸体,直到他确认,珍珍早已离去了,遗留在这里的不过是她曾穿过的一件皮骨血肉做成的外衣,而她抛弃了它,如同抛弃那一只无足轻重的洋娃娃。巫女的法术唤不回她了,她房中所有的木鱼经书、佛像数珠都唤不回她了。
超过了十二个时辰后,他第一次停下了不停搓动的双手,直起腰。
“停吧。”他的嗓音太干哑了,他又说了一遍,大家才听见。
巫女们大汗淋漓地一个个软倒,主祭的巫女又蹦跳了一阵,才好似断了线的布偶一样直倒下去,她手上的七星铃摔开在地,灵音骤息,神案上那一条汗巾却“轰”一声自燃了起来,瞬时间已成一带灰烬。
詹盛言一点点挨上前,将手抹过案上的乌有之迹,又翻起指尖来瞧一瞧。他通身都在打战,这并非是出于心痛,只不过是将一个动作重复得过久,肌肉僵木所致。他的心也早已麻木,即便拿刀在上头划过,也不会流血,只会留下永不退去的刻痕。
连他自己都很惊异,在水米不沾牙地连鞠了几万个躬、把手掌都搓出血之后,他居然还能摇摇晃晃地站在这儿,有条不紊地一一安排:
“岳峰,着人布置灵堂,再分遣几人,一是去钦天监请阴阳生,二是去大隆福寺和白云观分请禅僧、道士,三是去杠房请吹鼓手、办寿材寿衣——全都要最好的,四是去我詹氏祖园打穴[13],立即去办。”
岳峰答了一声,眼噙泪花而去。詹盛言在横七竖八躺了满地的巫女之间移动着眼珠子,又迟滞地抬起,看向唯一矗立不倒的红珠。红珠也在看着他。
不久后僧道陆续赶来,阴阳生也到了,说小姐是凶死,不可久停,小殓就以酉正为宜,第二日辰初大殓为大吉。詹盛言最后抚尸默默一场,即令张妈、小满与几个小鬟为珍珍擦洗穿戴、撒香装殓。祭后,他亲抱尸身,移入灵堂。铙钹钟鼓齐作整夜,晨至,詹盛言使人将白姨搀入堂前。
从前那一个秀媚刁滑的白姨不见了,好似是整个人的精神灵魂统统被扬弃,仅剩一粒空心的稻壳:她面颊上的肉彻底被销蚀,两只眼呆茫失神,明明望着人,却又仿佛根本没瞧见对方似的。
詹盛言却依旧对着这样一个白姨絮絮半晌,解释说昔年白承如白大人明正典刑后,被抛尸荒野,且因其仇人众多,白家的祖坟遭乱民挖空,连祭田也已典卖,珍珍无法认祖归宗,又不能流落于郊外乱岗,故此,他只可将珍珍安葬于詹家的祖园。但珍珍虽与他有过婚姻之约,却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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