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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08</h1>
关于人生,你以为在可预见的未来不可能发生什么大事来终止你的故事。然而,在你正应该面临中年危机的时候(“你”是指我自己),一个穿白大褂的陌生人告诉你,你将不再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不再有那四十五年半的时间来慢慢熟悉死亡的概念。
这暗示着我生命终结的危机。
确实,对于我即将经受的痛苦与死亡,危机一词实在太温和;用全盘崩溃来形容或许更贴切,至少我觉得自己在泰和谢伊面前还算理智。我可以责怪癌症和汤姆出柜,可以怨恨冒失鬼泰和他对我的排斥(我决定,来世用这个做我乐队的名字),但其实只有谢伊真正刺激到了我情绪的辐射场。
因为,谢伊拥有自己的公司和慈善捐赠,而且还怀孕了,这些代表了一切我没有的,过去不曾有,以后也没有机会拥有。
我到底做过什么有影响力的事?我这样想着,坐在露台上瑟瑟发抖,眺望着窗外一排一排的公寓楼,还有一家令人反感的麦当劳。我偶尔给本地一家电台寄几百美元。中学时我曾成功号召大家阻止学校生物实验室解剖猫的幼胎。去年,我与公司IT部门联合创建了不受地点限制的分享平台,以便同事间随时随地自由查看其他人的工作文件,不再为休假和病假打乱工作进度。平时忙得不可开交,我自己还没机会使用这个创新产物。
没什么有影响力的,我给自己的过去做了总结。不像谢伊,我没做过一件值得吹嘘的事,更不用说私下里骄傲的事了,这远比我生活伴侣的出柜要让人难受得多。
我思考到底是吃一粒还是七粒安眠药,但最终没吃,给保罗打了电话。只响了一声他就接起。听上去周围有很多人在狂欢。
“你在哪儿?”
“一个酒吧。我和同事们在一起。股市今天停盘,记得吗?”
“噢,是啊,”我说,才想起来今天是星期五,“你能再戴几分钟数钱的眼镜吗?”
他大笑:“从没摘掉过,丽比。是关于离婚律师的事吗?我已经帮你看了。你得花大约两万三千美元。仲裁调解只要个零头。但如果想把财产全部拿走,那还得多花点钱。”
“他一文不值。”
“你可以这么说,妹子。”
我使劲眨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这样其实没什么意义,保罗能在千里之外嗅到我在抽泣。“噢,丽比。我知道你不想这样,让我抱抱你吧,嗯!好的,稍等一下,我到外面去,听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