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1/10 页)
但即使在当时,我也知道,我装出比实际上更愤怒的样子,正如她想用镇静来打破我的敌意一样,我想用敌意来打破她的镇静。我丝毫也不后悔自己的不礼貌,断然回绝她的友好姿态。当时我说的有关艾莉森的话多半是出自内心的。
因为不允许我和艾莉森见面这件事已成了一个谜。他们期望我用俄耳甫斯[18]般的表现以赢得进入她所隐藏的地下世界的权利。我正在接受考验。但没有人真正向我暗示,究竟我需要证实什么。我显然已找到了通往塔耳塔洛斯那阴间的门,但这并没有使我更接近欧律狄刻。
就像莉莉·德·塞特斯所讲的话未能使我更接近那永恒的奥秘一样:什么人生旅程,什么航线图?
愤怒伴随我度过了第二天。但第三天我到索默塞特宅去,发现莉莉·德·塞特斯让我查的每个事实都是真的。不知怎么地,这使我的愤怒转为忧郁。那天晚上我拨通了她在马奇哈德姆的电话,是挪威女孩来接的电话。
“丁斯福德宅。请问,是谁呀?”我什么也没有说。一定有人先打过电话了,因为我听见那女孩说:“这里没人接电话。”
接着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
“喂,喂。”
我放下了话筒。她还在那儿。但我觉得没有跟她通话的必要。
这一天,也就是拜访她之后的第三天,我是这样度过的:喝醉了酒,给在澳大利亚的艾莉森起草了一封充满怨恨的信。我认定她一定在那里。信里说了我要对她说的一切;我至少把信读了二十遍,仿佛只要读够了次数,就能把我的无辜和她的邪恶变成既定事实,但我一直拖着没有寄,最后信是在壁炉台上过的夜。
我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早上几乎都下楼和肯普一起吃早饭。但是这三个早上例外,因为我对整个人类的生存状况充满怒气。肯普根本没有时间下厨房,但她煮得一手好咖啡。到第四天早上,我非常需要这样一杯咖啡。
她看见我下来了,放下了手中的《工人日报》——她读这份报纸是因为它说“真话”,读另一份报纸是因为它说“他妈的谎言”——坐在那里抽烟。她嘴里要不叼根香烟就如同一只游艇没了桅杆,可能就要发生什么灾难了。我们彼此说了几句话。她又归于沉默。那天早上,她的脸像希腊神话中的蛇发女怪,面前烟雾缭绕,像罩上了一层面纱,我知道自己盯着她仔细端详了好几分钟。我假装在看报纸,但这骗不过她。
“你怎么了,尼克?”
“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