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春水(一)(第2/4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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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双眼却抬起,看向华美空阔大殿。
丹墀之上视线再无遮蔽,一眼旷极,览尽壮丽,复自顾身影,裙裾垂落宽大龙椅。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使她慢慢放松下来。感受到怀里轻柔的气息,落在连她自己都险些忘记还有身孕的腹上。
这孩儿来得坎坷,来似春末偶感一阵风,无人知晓,一旦显迹,便形成了和他父皇之间的对峙之势。好似在腹中便会保护母亲,只在身孕之初闹动过,自她从昭台宫回到桂宫再到未央宫,登临偏狭之径、斡旋虎狼之属,连安胎药都没有喝,它也从未显示过自己的存在。
譬如在此之前,她察觉齐元襄意图不善,恐梦中被夺子,已足足三日未眠,腹中却平静得让她怀疑是否这孩儿早就落胎了,只是她没有察觉。
此刻,衣衫被他手掌抚平,重新显山露水,不似五个月的身孕,小得可怜。
齐凌抬起头来,眼尾通红,额发沾上血打缕凝着,烟尘满面,鼻峰也黑,从未这样狼狈过。
她一手环揽他温热后颈,指上丹蔻掠他发梢,反反复复看面上脖颈的伤痕,微微笑了,泪水又滚下来。
来之前洗过面上铅华,脱下了谒庙华服,取下玉簪,只一截檀簪挽发,皇后金印也收入匣中,再一次“脱簪戴罪”。
但如今满腹陈情说辞已都变作脑中空白。
事实上,自从见到他第一眼,直到现在,还未能完整说出一个字。
也许不必再说,从朱雀门火光升起的一瞬,他就已经把自己的性命、甚至更重要的事全然托付给她。
或者更早,早到她曾经给他机会,能让他轻松一箭便挽回局势,他还是射偏了箭,她就知道了他的选择。
“独茕茕而南行兮,思彭咸之故也。”
即便她行言悖逆,从来也并不纯粹,即便已经看到过诏狱收上来的香囊,他还是选择了信任她的只言尺素、一面之词。
最致命的驭人之术,是信任。
——付以举国相托的信任。
她便也在最紧要关头,投桃报李,报之以对夫、对君,最难下的决心和最大的忠诚。襄定叛乱,诛杀贼寇,遣将奉迎,归还大政。
并且,不再计较自己的结局。
她眼里含泪,注视他深眸,幽暗深邃,倒映着身后至高无上龙座上煌煌灿金。
手指轻轻地,扫过眉骨裂开的伤口、鼻梁烟灰、嘴唇边深深浅浅的血迹,一笑,泪花漾:“为你举江山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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