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加利树·雨滴·梦(第3/6 页)
“来吗?我带你到世界的尽头去!”
世界的尽头?世界的尽头又在何方?她出神地凝望和凝想,鼻子在玻璃上压挤着。
“看什么?窗子外面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幼谦的声音突然响了,她吓了一跳。
“哦,没什么,”她怯怯地、犹豫地说,“只有雨。”
只有雨,那亲切而遥远的雨。仰起脸来,她几乎可以感到雨丝迎面扑来的那种凉丝丝的味道。披上一件雨衣,把手插在雨衣的口袋里,沿着尤加利树夹道的公路,缓缓地向前走,把路灯和树木一株株地抛下。望着两个人的影子从前面移到后面,又从后面移到前面。是的,两个人的影子,还有一个他!那个他,是多少年前的事?记不清了,那个他已不知跑向何方,留下的只是虚虚幻幻的一串影子。
“让我们这样走,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好不好?”
这是他说过的话,于是,他们一起走着,脚踩进水潭里,奏出的是最优美的乐章,尤加利树的枝头,挂满了雨滴,每一滴雨里包着一个梦;像相士的水晶球,你可以从它看出未来,每一滴雨包着一个梦,瑰丽神奇,而当它从枝头跌落,雨滴碎了,梦也碎了!就这么短暂,他说过:“这是人生。”
这是人生?她从不想费神去了解人生,只因为这两个字太过虚幻繁复了,她也不相信他能了解。他是个艺术家,落魄的艺术家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一种人,因为他们都有那么高、那么多的不被赏识的才华!他们不能像世界漠视他们那样漠视自己,于是,你可以在他们身上找到过多的苦闷的痕迹。他也一样,她还能记得他那件破破烂烂的、藏青色的外衣,晴天是他的工作服,雨天是他的雨衣,上面积满的是各种各样的油彩和各个季节的雨滴。
“但愿我有一支笔,能画出你的眼睛!”
他说过,他给她画过那么多张像,却没有一张画的是她!
“我太平凡,我画不出你!”
她还记得他眼中的沮丧。于是,有一天,他试着画雨、画尤加利树和雨滴。然后,他凝视着她,猛地跳了起来,像新发现似的抓住她的胳膊说:
“我知道你的眼睛像什么了,像两滴雨,每一滴里包着一个梦!”
每一滴包着一个梦,只希望它永远不要从枝头跌落,让它悬在那儿,梦也悬在那儿。他,那个他!他画不出她的眼睛,但他却找得到她的梦。
“如果你愿意,把它珍藏起来吧!”
她几乎脱口说出来了!喉咙里的一声模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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