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家信(第2/6 页)
叶似的剪除净尽,单单培养那一朵浪漫的大花。连香烟都不吃!
省下了钱,便放大了胆,他穿上特为浪漫事件裁制的西装去探险。他看见,他追求,他娶了彩珠小姐。
彩珠并不象她自己所想的那样美妙惊人,也不象老范所想的那么美丽的女子。可是她年轻,她活泼,她会作伪;教老范觉得彩珠即使不是最理想的女子,也和那差不多;把她摆在任何地方,她也不至显出落伍或乡下气。于是,就把储蓄金拿出来,清偿那生平最大的浪漫之债,结了婚。他没有多挣钱的坏手段,而有维持二百元薪水真本领。消极的,他兢兢业业的不许自己落在二百元的下边来,这是他浪漫的经济水准。
他领略了以浮浅为开通,以作伪为本事,以修饰为美丽的女子的滋味。可是他并不后悔。他以为他应该在讨她的喜欢上见出自己的真爱情,应该在不还口相讥上表示自己的沉着有为,应该在尽力供给她显出自己的勇敢。他得作个模范丈夫,好对得起自己的理想,即使他的伴侣有不尽合理想的地方。况且,她还生了小珠。在生了小珠以后,她显着更圆润,更开通,更活泼,既是少妇,又是母亲,青春的娇美与母亲的尊严联在一身,香粉味与乳香合在一处;他应当低头!不错,她也更厉害了,可是他细细一想呢,也就难以怪她。女子总是女子,他想,既要女子,就须把自己放弃了。再说,他还有小珠呢,可以一块儿玩,一块儿睡;教青年的妈妈吵闹吧,他会和一个新生命最亲密的玩耍,作个理想的父亲。他会用两个男子——他与小珠——的嘻笑亲热抵抗一个女性的霸道;就是抵抗与霸道这样的字眼也还是偶一想到,并不永远在他心中,使他的心里坚硬起来。
从对彩珠的态度上,可以看出他处世为人的居心与方法。他非常的忠诚,消极的他不求有功,只求无过,积极的他要事事对得起良心与那二百元的报酬——他老愿卖出三百元的力气,而并不觉得冤枉。这样,他被大家视为没有前途的人,就是在求他多作点事的缘故,也不过认为他窝囊好欺,而绝对不感谢。
他自己可并不小看自己,不,他觉得自己很有点硬劲。他绝对不为自己发愁,凭他的本事,到哪里也挣得出二百元钱来,而且永远对得起那些钱。维持住这个生活费用,他就不便多想什么向前发展的方法与计划。他永远不去相面算命。他不求走运,而只管尽心尽力。他不为任何事情任何主义去宣传,他只把自己的生命放在正当的工作上。有时候他自认为牛,正因为牛有相当的伟大。
平津象个恶梦似的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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