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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她没答理他。他只好自动的说出:“这都是因为咱们平日会作事!你看,每逢他托我买东西,我总给他买顶好的,而不说价钱。一条毛巾或两刀稿纸什么的,难道他自己不会去买,而必定托我去?这里就有文章!可是,咱们也会作文章!一条毛巾或两刀稿纸,咱们还能没地方去‘拿’?‘拿’来,送给他,这就叫不费之惠!我要连这个小过门都不会,还当什么庶务?”
胖太太微微的点一点头,没有特别的夸赞他。他心中不甚满意,所以找了大嫂去再说一遍,以期得到预期的称赞。“大嫂,你等着看这个热闹吧!”
“哟!这年月还有什么热闹呀?”大嫂的一向很水灵的眼近来有点发昏,白眼珠上老有些黄暗的朦子——老太爷的不舒服,婆婆的病,丈夫的忧郁,老三的出走,家计的困难,都给她增多了关切与工作。她仍然不大清楚日本人为什么要和我们打仗,和为什么占据了北平,可是她由困难与劳累中仿佛咂摸到了这些不幸与苦痛都是日本人带给她的。她觉得受更大更多的苦难已经是命中注定的事了,她想不到还会有什么热闹可看;就是有,她也没心去看!
“顶热闹的大游行!学校里由我领队!不是吹,大嫂,我老二总算有一套!你多咱看见过庶务作领队的?”“真的!”大嫂不晓得怎样回答好,只用这个有一百多种解释的字表示她的和蔼。
老二把嫂嫂的“真的”解释成:庶务领队真乃“出类拔萃”。于是,有枝添叶的把事情的经过与将来的希望都又说了一遍。
“你哥哥也得去吧?”韵梅从老二的叙述中听出点不大是味儿的地方来。她知道那个出好酱菜的城也是中国的,而中国人似乎不该去庆祝它的陷落。假若她没想错,她以为,瑞宣就又必很为难,因为难而也许又生她的气。她很怕丈夫生气。在结婚以前,她就由娘家人的神色与低声的嘀咕中领会到她的未婚夫不大喜欢她。虽然心中反对自由结婚,她可是不能不承认现在的世界上确乎可以“自由”一下,而未婚夫的不欢喜她,或者正因为不“自由”!她认定了自己是毫无罪过的苦命人。假若瑞宣坚持不要她,她愿意把这条苦命结束了。幸而瑞宣没坚持己见,而把她娶过来。她并不感激他,因为既是明媒正娶,她自有她的身分与地位。可是,她心中始终有点不大安逸,总觉得丈夫与她之间有那么一层薄纱,虽然不十分碍事,可是他们俩老因此而不能心贴着心的完全粘合在一处。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用“尽责”去保障她的身分与地位——她须教公婆承认她是个能干的媳妇,教亲友承认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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