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加利树·雨滴·梦(第2/6 页)
?这样一整天?”他问,懒懒地。一天不见面,回来总得找些话讲。
“没做什么,”她轻轻地回答,转过身子,玻璃上的字迹已经幻散了,窗外的暮色更重了些,尤加利树成了一幢幢耸立的、模糊的影子。“只是看雨。”
“看雨?”他望了她一眼,看雨,看雨!这就是她的生活。她从不想使自己活跃,例如出去应酬应酬,打打小牌;只是把自己关在小斗室中,连带使他的生活也限制在这幢精装的坟墓里。
“雨很好看吗?”
“嗯,”她哼了一声,又用手指在玻璃上无聊地乱划。雨很好看吗?他何曾真的“看”过雨,透过了玻璃窗,她凝视着雨雾中的公路,那样长长地平躺着,连尤加利树上都挂着雨,一丝丝、一点点、一滴滴,像个梦。
“今天公司里新来了个女职员。”他的话打破了一份宁静,似乎连雨意都被敲碎了。“是总经理介绍进来的,有后台老板。对谁都是一副笑脸。”
“嗯。”她又哼了声。
新来的女职员!他皱皱眉,吴珊珊那副样子又浮现在眼前,做得蓬松得像个大帽子似的鸡窝头,画得浓浓的两道黑眉毛,有一句诗说过,怎么说的?对了,“双眉入鬓长!”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双眉入鬓长,眉梢一直飞进了头发里,人工涂过的睫毛,和那张索菲亚·罗兰似的嘴!见了人就笑,“咯咯咯,咯咯咯……”仿佛满屋子都被她的笑声充塞满了。笑起来,连那胶水胶得牢牢的鸡窝头的发丝也颤动不已。从早上到下午,她的笑声就没有停过。
“喂,”他喊,“今晚吃什么?”
“哦,”她把眼睛从雨雾深处调了回来,有一抹惶惑。“我不知道,让我去问问阿菊。”
眼看着她走出房间,他对她的背影发愣。她不知道,一个妻子竟不知道晚餐吃什么。但是,你就没办法对她苛求,这也是她与众不同的地方嘛!可是,她一定还有些地方不对,他愣愣地想着,接着,像灵光一闪,他想出来了,她竟然不会笑!一个不会笑的妻子,这似乎比不会做任何事更糟糕,但她就是不会笑!
晚餐过后,雨仍然在檐下滴滴答答地低吟,单调得像支没有伴奏的歌。梦槐习惯性地倚着窗子,凝视着窗外的公路。尤加利树之间的路灯亮了,一盏又一盏,耸立在阴黯的雨雾中。她几乎可以看到灯罩上所挂着的水珠,可以感觉到尤加利树的枝桠上所垂着的寂寞。路灯平行地伸展,像两串永远环绕不起来的珠链。柏油路面的雨水迎着路灯闪烁,诱惑的味道更浓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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