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3/4 页)
自门口传来,是谢征生生捏断了门栓。
樊长玉心口下意识跟着一跳。
她看见他凝着血痂的手指,因用力又溢出了细小的血珠子,他却浑然察觉不到疼一般,背对着她问:“若我说,我后悔了呢?”
樊长玉瞳孔微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什么?”
谢征转过身,眸子里只余黑漆漆一片,殷红的血珠子划过他苍白瘦长的指节,坠在地上迸成一朵小小的血花,好似一滴血泪。
“我说,我后悔了。”
他缓缓道,语调苍白又执拗。
这句话震得樊长玉心口发麻,随即升起来的便是无尽苦意,她久久都没有说话。
门框挡住了屋外倾泻进来的晨曦,谢征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像是融入了暗影中。樊长玉所站的地方正好是槛窗对面,朝阳尽数洒落在她身上,蓬勃又温暖。
一明一暗的分割线,仿佛是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好一阵,樊长玉才听见自己哑声问:“你后悔了,所以呢?”
谢征静静看着她,漆黑的瞳仁里瞧不见一丝亮色:“我们还跟从前一样,好不好?”
他尝试过放弃她,但他此生所受过的,最大的煎熬和痛苦,约莫也是这些时日了。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会慢慢习惯的,就像幼年时无法接受爹娘相继离世的事实一般,纵使再痛苦,他也能熬过来的。
一天不行就一月,一月不行就一年……可他连一月都没忍过去。
心口的地方空得厉害,离开她越久,那种空洞感愈盛,几乎要将他逼疯。
永无止境的杀戮和疼痛都没法缓解分毫。
很多时候,谢征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不,死了应该都比这样的煎熬好受些。
她似乎本就是他生命里的一部分,所以一旦弄丢了她,他就失魂落魄,恍若行尸走肉。
无数个日夜里,她和十七年前谢临山战死锦州的惨象交替出现在他梦中,让他在无尽的黑暗中挣扎得鲜血淋漓。
他这一生,似乎本就只该为复仇而活,不配在这人间得到一丝一毫的欢欣和垂怜。
可他在她那里得到过最纯粹最炽热的爱。
是她让他知道,原来这人间,不是只有苦的。
但谢临山那被开膛掏光了脏器、最后只能由医官用针线歪歪扭扭缝起来的腹部,那一道道刀劈斧砍深可见骨的伤痕,同样时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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