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1/5 页)
U午夜睡下,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阴天,辨不出是黄昏还是正午。仰头,看钟表指针指向六,听邻居的排风扇在“突突”,确定是在准备晚饭。
想到“饭”字,恶心马上袭来。半夜醉酒,上吐下泻,马桶里精彩纷呈。此时,小腹里还动荡着,像有条小蛇在冲撞。
他盯着天花板失神,前额叶里一片冰凉。昨日一场争战,现在则犹如败兵。战场狼藉,巨大的婚纱照倾斜在墙壁上,假罗马古柱衬不出任何浪漫。他讨厌这俗气的相片,伸手一扯,相框随即断成两截。
房是去年买的,三合板木的一套家具,齐齐地堆在卧室,好像白皮棺材。客厅里,“战争”的遗留毕现。划烂的沙发套,是未婚妻苏岩的杰作。她讨厌那套廉价的沙发,终于借着昨天的愤怒得逞。
这一周本是婚假,五天后即是婚礼。但就在昨天,两人摸不透地大吵一架,步调一致地干掉了结婚的想法。酒店订了,喜帖发了,马拉松的最后几十米,就差一哆嗦,他们竟儿戏般的放弃了。
起初,两人关系称得上轻松,逛街、看电影、一周上一次床,各自独居,自由散漫。临到要结婚,看婚姻指南,做婚前培训,胆怯竟与日俱增。
他商量与苏岩同居。购完房,装修,入住,买除臭炭,房间里塞得到处都是,但除不掉的却是内心的一根刺,就是在搬家那天,苏岩刺给他的。十分讽刺。
他没点破,怕被认为是小题大做。加之他故作大男人,习惯扮演不拘小节的一个人。但他又有职业的敏感度,那根刺经他观摩,揣度,开始长大,并变得发亮,不得不让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外,各自奔忙,互不关心,外人只知他们郎才女貌,要热烈地步入婚姻。但一旦关起门来,立刻变斗兽,不是黏腻出的互相折磨,仅仅是顺了父母意思,走到了一起,办那种所谓“三十而立”该办的事。有爱情吗?有,但绝谈不上浓情蜜意。他不贪,她也不贪。
他不停思索和苏岩的关系,拼命按压那根刺。由此带来的后果是,对婚姻更加抗拒,像豆子浸了水,长出毛糙的根须,使劲儿发霉,终至变臭。他的脾气也变得极臭,因婚房糟糕的选址、因卫生间里的香水味、因作息时间不一致……一切关起门来过日子的问题都成了重大问题,面目狰狞。
他有点儿恐婚,是病,是心理障碍,是不为外人道的隐私。是他不自知。时常梦见高屋是寒冰筑造,空茫的虚无感频频逮住他脆弱的神经,猛力撕咬。关于这个问题,他恶狠狠地审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