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1/2 页)
在比萨的最后一年,让我彻底改变了对前三年的看法——我不再喜欢这个城市,还有那些男同学、女同学、教授和考试,我不喜欢这里寒冷的天气,我对于那些在温暖的夜晚,在洗礼堂下举行的政治会议,以及电影俱乐部放的电影都失去了兴趣。整个城市都变得死气沉沉:提巴诺楼、阿尔诺河、五月二十六日大街、圣弗莱蒂阿诺大街、骑士广场、圣劳伦佐街。街道还是那些街道,尽管街上的面包师傅和我打招呼,尽管卖报纸的人和我谈论天气,但我依旧是个外人,我努力模仿的口音还是那么陌生,石头建筑、树木、云彩、天空还有路标的颜色,一切都让我觉得陌生。
虽然,在看了那些笔记之后,在把那个装着笔记的盒子扔掉之前,我已经从那些文字里走出来了,但我依然无法确认,我那些糟糕的情绪是不是因为莉拉的那些笔记。我经过了初到这个城市所经受的冲击,那就像要面对一场激烈的斗争,我经过了每场考试不安的心跳,还有每次都考满分的喜悦,我纠正自己的声音、动作还有穿衣服和走路的方式,就好像我参加了一个演戏比赛,看谁演得好。那张面具戴久了,差不多已经成了我的脸。
忽然间,我意识到了那种“差不多”的感觉。我做到了吗?我差不多做到了。我摆脱了那不勒斯,摆脱了那个破败的城区了吗?我差不多摆脱了。我有新的朋友了吗?男女都有,他们都来自知识分子家庭,比加利亚尼老师和她的孩子们还要有文化?差不多吧。经过一场又一场的考试,我获得老师的欣赏了吗?包括那些最严厉的老师?差不多。在这些“差不多”的背后,我看到了事情的真相,我感觉到了恐惧。我的恐惧就像我第一天来到比萨时的感觉,我害怕那些真正有文化的人,那些从容自在的人。
在比萨高等师范,这样的人很多,他们不仅仅是拉丁语、希腊语或者历史考试成绩好的人。他们都很年轻,几乎都是男生,他们就像著名教授,还有那些上过这所大学的名人一样,出类拔萃,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努力的方向,他们的学习目的很明确。通过他们的家庭,或者他们明确的研究方向,就可以看到这一点。他们知道如何办一份报纸或者杂志,他们知道如何经营一家出版社,他们知道电视或者电台演播是如何操作的,他们知道怎么拍电影,他们知道大学老师的等级,知道在城市、乡村,在阿尔卑斯山那边,在大海的那边有什么。他们认识那些重要人物,他们知道应该欣赏什么人,应该鄙视什么人,但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对我来说,任何一个人,只要他的名字出现在报纸上或者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