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第5/9 页)
尊严,腰挺得如板。老五看准了当儿,轻步上前,报告张乔二位先生,查票。接过来,知是免票。乃特别加紧的恭敬。张先生的票退回;乔先生的稍迟,因为票上注明是女性,而乔先生是男子汉,实无可疑。二金箍帽的头稍凑近一处,极快的离开,暗中谅解:除夕原可女变为男。老五双手将票递回,甚多歉意。
营副已打呼。排长见查票的来到,急把脚放在椅上,表示就寝,不可惊动。大家都视线下移,看地上的巨炮。山东大汉点头佩服,爆竹真长且大。天津大汉对二号金箍帽:“准是给曹旅长送去的!”听者无异议,一齐过去。到了车门,头号金箍帽下令给老五:“叫他们把炮放到上边去!”二号金箍帽补充上,亦可以略减老五的困难:“你给他们搬上去!”老五连连点头,脖子极灵动,口中不说,心里算好:“你们既不敢去说,我只好点头而已;点头与作不作向来相距很远。”天津大汉最为慎重:“准是给曹旅长送去的。”老五心中透亮,知爆竹必不可动。
老五回到小崔那里,由绿脸上的锈暗,他看出小崔需要一杯开水。没有探问,他就把开水拿来。小崔已顾不得表示谢意,掏出来——连老五也没看清——一点什么,右手大拇指按在左手的手心上,左手弯如一弓鞋;咧嘴,脸绿得要透白,有汗气,如受热放芽之洋葱。弓鞋扣在嘴上,微有起落,闭目,唇就水盃,瘦腮稍作漱势;纳气,喉内作响;睁开眼,绿脸上分明有笑纹。
“比饭要紧!”老五歪着头赞叹。
“比饭要紧!”小崔神足,所以话也直爽。
苟先生没法再不脱去大衣。脱下,眼珠欲转而定,欲定而转,一面是想把大衣放在最妥当的地方,一面是展示自己的态度臃重。衣钩太低,挂上去,衣的下半截必窝在椅上,或至出一二小摺。平放在空椅上,又嫌离自己稍远,减少水獭领与自己的亲密关系,亦不能久放在怀中,正如在公众场所不便置妾于膝上。不能决定。眼珠向上转去,架上放着自己的行李十八件:四卷,五篮,二小筐,二皮箱,一手提箱,二瓶,一报纸包,一书皮纸包!一!二!三!四……占地方长约二丈余,没有压挤之虞,尚满意。大衣仍在怀中,几乎无法解决,更须端坐。
快去过年,还不到家!快去过年,还不到家!轮声这样催动。可是跑得很慢。星天起伏,山树村坟集团的往后急退,冲开一片黑暗,奔入另一片黑暗;上面灰烟火星急躁的冒出,后退;下面水点白气流落,落在后边;跑,跑,不喘气,飞驰。一片黑,黑得复杂,过去了;一边黑,黑得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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