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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片!”可欣伸开手。
纪远给了她,她才吃进嘴里,就急忙吐了出来,叫着说:
“哎哟!好酸!”
“当然酸啦!”纪远跳了起来说,“我的橘子,怎么能不酸!”他向门口走去,头也不回地加了一句,“我要走了,嘉文,明天再来看你!”“等一等,纪远!”可欣喊,“我也要回去了,和你一块儿走。”她转向嘉文,带着几分歉意说,“我今天想早点回去,已经快到五点了,晚饭后我要准备期终考,明天上午去上课,下午再来,好吗?”
嘉文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虽然心中颇为恋恋,也不好说什么,那张光亮的脸孔一下子就暗淡了。可欣又给了他一个温柔和安慰的微笑,劝解似的说:
“晚上湘怡可能来看你,好好招待哟!”
“你的朋友,还有什么话说!”嘉文勉强地应了一句。
“得了,别买我的账,你受伤那天,别人亲自帮你包扎伤口,她见不得血,为了你还晕倒了呢!这份心意,你也得感激呀!”
“这件事你起码提了一百次了!”嘉文说。
“怕你忘了呀!”可欣说着,向门口走去。跨出房门,才又笑着回头抛下了一句:“明天见!”
医院外面,细雨绵绵密密地洒着,空气冷而凝重,街道在雨的洗涤下闪着亮光。暮色已经很浓,和蒙蒙的雨雾糅在一起。纪远和可欣沿着人行道,并肩向前面慢慢地走着。可欣有一把小小的黑色雨伞,纪远帮她拿着,雨伞偏向了可欣,他那宽阔的肩头,有一边仍然浴在雨雾里。
路很长,也很静。他们默默地迈着步子,谁都没有叫车的意思。雨滴在伞面上聚集,从伞檐上滚落,纷纷乱乱地迸跳,跌碎。纪远一只手握着伞,一只手插在夹克的口袋里,嘴唇闭得很紧,眼睛定定地望着前方被雨雾封锁的街道,像在沉思着什么特别深奥而难解的问题。
“我和他从小就认识。”可欣突然开了口,声音是轻轻的、柔柔的、不慌不忙的,仿佛想寻回一点什么,“据说,我母亲未嫁之前,家里非常富有,而嘉文的父亲却落魄不堪。我的外祖父收留了杜伯伯,给他受了教育,以后,他离开我外祖父的家,到上海去了。他在上海卷进了金融界,事业非常顺利,我外祖父却在几次金矿的投资中破了产,母亲嫁给父亲之后,生活更苦不堪言。等外祖父逝世,杜伯伯就写信给我父亲,要我们从北平到上海去,他可以帮我父亲找到工作。我们去了,那就是我第一次看到嘉文——我四岁,他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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