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已是百年(第2/3 页)

想到这里，嘉靖帝望着殿门外进进出出的年轻宫女，眼神越发幽深。

嘉靖二十一年，因嘉靖帝修行外丹之术，不断采取宫女精血，宫女大多形销骨立，甚至多有虚弱至死之人。见此，宫女不堪压榨，趁嘉靖帝熟睡之际，数十位宫女上前行刺，但不敌嘉靖先天之力，事败后，皆被凌迟处死，史称“壬寅宫变”。

嘉靖帝不满地揉了揉自己脖子上的勒痕，那一夜自己正在服丹行功，无法第一时间反应，竟然差点真的被那些宫女勒死。

本来在杀死了全部行刺的宫女之后，嘉靖帝还想在宫中进行一次大屠杀，反正民间女子多得是，死了一批再换便是。

可当他想如此下令时，恍惚间仿佛再次看见了那双灰眸，一个激灵后，嘉靖帝本能地放弃了大屠杀的想法。

甚至在那之后，也更加倾向吞服草木金石之丹，不再压榨宫女。

而他并不知道，在他动念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应天府内，一位灰眸的年轻人本想抬手送他归天。

只能说，嘉靖帝确实聪慧。

相比于太祖之后，大多短寿的帝王，这位道君皇帝二十多年未曾上朝，却硬生生统治了大明整整四十五年。

嘉靖四十五年，因为多年吞服外丹，形容枯槁的嘉靖，濒死前不解地望着宫外仿佛亘古的天空：

“世人真的可得长生吗？”

嘉庆死后，隆庆帝朱载坖、万历帝朱翊钧、泰昌帝朱常洛先后即位。

对于这些帝王，白墨或暗中观察，或现身劝告，但无论他如何做，他都可以清晰感受到，这个国家，这个王朝正在渐渐走向衰落。

太祖鼎定天下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而对于这些帝王来说，那也已经是十几代人以前的古老故事了。

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生下来就注定要成为帝王，所有人都告诉他们，需要勤政，做个好皇帝。

但不断膨胀的是官僚阶层，不断膨胀的宗室大族，都在沉重地将这个不再年轻的王朝向着深处坠落。

白墨眼中的岁月痕迹越发深重，他见证了这个王朝从开辟到兴盛，然后一点点走向衰败的过程。

无论帝王们是勤勉，是昏庸，是暴利，还是机关算尽，到头来都只是一捧黄土，以及那宗人府内的一块牌位。

天启五年，泰昌帝之后继任的天启帝朱由校划船溺水，早已久不现身的白墨看着即将溺死的朱由校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这座同样在坠入深水的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