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宗岱(第2/4 页)
尔克曼(Alcman,纪元前七世纪的希腊抒情诗人)或莎浮底一个断片,并且立刻有把它翻成希腊抒情诗的意思。……这首小诗会在希腊文里很自然地唱起来。”
“哥德底抒情诗”,他接着说,“还有一种特征在近代诗里很少见,在希腊诗里却常有的:就是那强烈的音韵和节奏与强烈的思想和情感底配合。英文和德文一样,那节奏分明,音韵铿锵的三音或五音的诗句普通只用来写那些轻巧或感伤的情调,特别是在‘喜的歌剧’(Opera-comique)里;很少被用来表现深刻的情感或强烈的思想的,结束《浮士徳》的那伟大的《和歌》:
一切消逝的
不过是象征;
那不美满的
在这里完成;
不可言喻的
在这里实行;
永恒的女性
引我们上升。
在近代诗里几乎是唯一无二的,因为它把些五音的诗句和一种使人不能忘记的音乐的节奏配在一个深沉而且强烈的哲学思想上。我只能把它比拟埃士奇勒(Eschylus)底《柏米修士》里或幼里披狄底《女酒神们》里的几首抒情短歌,或后面一位诗人底《佗罗的女人》里惊人的结尾。”
节奏分明,音韵铿锵的短促的诗句蕴藏着深刻的情感或强烈的思想——这特征恐怕不是希腊和哥德底抒情诗所专有,我国旧诗不甘让美的必定不在少数。而哥德底“抒情诗应该是即兴诗”这主张,我国底旧诗差不多全部都在实行。我国旧诗底长处和短处也可以说全在这一点:长处,因为是实情实景底描写;短处,因为失了应付情与境的意义,被滥用为宴会或离别底虚伪无聊的赠答,没有真实的感触也要勉强造作。
哥徳和我国抒情诗底共通点既如上述,他和李白特别相似的地方又何在呢?我以为有两点,而都不是轻微的:一是他们底艺术手腕,一是他们底宇宙意识。
我们都知道:哥徳底诗不独把他当时所能找到的各时代和各民族——从希腾到波斯,从德国到中国——底至长与至短的格律都操纵自如,并且随时视情感或思想底方式而创造新的诗体。
李白亦然。王安石称“李白诗歌豪放飘逸,人固奠及。然其格止于此而已,不知变也。至于杜甫,则发敛抑扬,疾徐纵横,无施不可”。这从内容说自然有相当的真理;若从形式而言,则李白底诗正如他底《天马歌》所说的
神行电迈慑慌惚,
何尝不抑扬顿挫,起伏开翕,凝炼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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