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3/8 页)
心的实体,无生物也没有。不,世界万物都没有固定的实体,就像没有骨骼的海蜇。
但是,这里产生一个难解的问题:若是死后一切都归于无,那么作恶堕入恶趣、行善升为善趣,究竟是何人所为呢?若是无我,那么轮回转生的主体又是什么呢?
佛教否定“我”的思想和佛教承继“业”的思想,因苦于此种矛盾冲撞,各派论争不已,最终也未得出整然有序的逻辑性的结论。这就是小乘佛教的三百年。
将这一问题归结于完整的哲学成果,则有待于大乘的唯识。至于小乘的经量部,宛如香水熏染衣服,善恶业的余习留存于意志,赋予意志以性格,这股力量成为引果的原因,随之确立“种子熏习”的概念,形成以后唯识的先踪。
直到今天,本多依然记得暹罗两位王子眼睛里不绝的微笑和悒郁的神情。他想,那究竟意味着什么呢?那是在佛光壮丽的寺院、鲜花和果实的王国,一边承受忧戚的阳光的照耀,一边崇仰佛陀和笃信轮回,避忌整饬的逻辑体系的那种黄金般沉重的怠惰,以及树下微风骀荡的精神。
且不论库利沙达殿下,单说聪明的帕塔纳迪特殿下,他具有惊人而犀利的哲学家思想。尽管如此,但他激烈的情感依然压抑着那颗穷究事理的心,较之殿下所说的一番话,更为鲜明地留在本多脑里的是,那年夏天,当他接到月光公主的讣告时,颓然倒在终南别业草坪椅子上那种不省人事的姿影。他那褐色的臂膀从白漆椅子的扶手上耷拉下来,脸孔靠在肩头,面色灰白,微微张开的嘴唇里,露出光亮洁白的牙齿。
天生的褐色的手臂修长而又优婉,适于灵巧的爱抚的手指,刚好触及夏季碧绿的草地。眼见着就要为爱抚的对象殉情似的,刹那间五根手指尽皆死去。
——尽管如此,本多担心,王子们对于日本的回忆,即便随时光的流逝而与日俱增,但决不会留下什么好印象。使得王子们心灰意冷的是,孤立无助、言语不通、习俗各异,再加上失盗以及月光公主的死去。然而,最后拒绝王子理解的要因,不仅是本多和清显等普通的青年,还有那种使得白桦派自由人道主义的青年陷于孤立的骄傲自大的“剑道部精神”。更为糟糕的是,作为王子一方的人,真正的日本味儿十分稀薄,而作为王子敌方的人,却具有浓厚的日本味儿。王子们或许也亲身朦胧地感知到这一点了。那个狷介的日本,就像披挂上阵的青年武士一样趾高气昂,而且,像少年一般易于受伤的日本,在受到人们嘲笑之前,首先自动挑战,于受到人们蔑视之先而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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