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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浓雾缭绕,却有一处可怖的物象清晰可见。循着雾中一线光明前进,其实那边没有月亮,而是背后的月亮反射到那里的缘故。
梨枝当然并非彻底失掉自省之心。她有时也很厌恶自己这种心情,并为自己的浅薄深感羞愧。但一想到这不是自己的错,如今自己落得这副不为人所爱的丑相,其根源也是丈夫造成的。抑或丈夫不爱梨枝,才会使自己变成一只丑小鸭吧?想起这些,内心的憎恶就像喷泉一般涌流上来。
然而她的这种心情也有避免更残酷的真实的意思:即使自己不是因为嫉妒而变丑,那么其他变丑的原因还是很多。即便保持原样,终究也不会为人所爱了。虽说丈夫可恨,但他也是身不由己,有人强迫他必须特意躲开梨枝的魅力,到头来非把梨枝变成无人爱的女子决不善罢甘休。梨枝以为这一点倒是可以原谅的。
好多时候,她总是对着镜子长时间照个没完。头发长了,蓬乱地覆盖着面颊。梨枝的脸部表情没有一处不是故意做作出来的,甚至包括浮肿在内。
当她发现脸上浮肿的时候,以往总是浓妆艳抹一番。她讨厌那种老是睡不醒的眼神,喜欢稍稍加一点儿黛青,再涂上厚厚的白粉。年轻时的丈夫看到梨枝这副容颜戏称她月姥姥,她当初只当是拿自己的病体开玩笑,因而很生气。不过,丈夫每逢称月姥姥那个晚上,总是对她备加爱抚,无微不至。梨枝本来以为是这副病体赢来丈夫无限怜爱,不知不觉脸上就带着几分骄矜之气。然而现在想想,丈夫从年轻时起就喜欢妻子的浮肿,他的色欲里似乎潜隐着某种微妙的残忍。每到那样的夜晚,夫妻欢爱,极尽浓情。丈夫命令梨枝决不可动弹一下,由此可见,他从她的那张脸孔上或许看到死去数日的尸体的幻影。
如今,镜中出现的容颜活生生在衰颓。没有光泽的头发下面,一张圆脸布满了难看的青筋,犹如团扇凸显着一根根扇骨。这张脸已经渐渐变得不再是女人的脸,那种女性特有的丰腴完全是浮肿的假象。那只能说像白昼月亮一般,凄凉淡漠、迷迷糊糊、充满倦怠的丰腴。
眼下不再以化妆求美,那只能是失败。然而,丑陋本身也是失败。已有的凹陷她也无意再作什么改变,所以凹陷还是凹陷,丑陋依然丑陋,只好岑寂地停驻于沙滩般的起伏之中。按照梨枝的想法,不管怎样,自己都无法从嫉妒中脱身,说不定这些都怪不得丈夫,也许是包裹着自身的被褥一般厚重而庞大的慵懒造成的吧。她知道要甩掉这一切需要一股可怖的力量,只得放任慵懒,得过且过。可是,怠惰总归是怠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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