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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他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烧饼油条已经不翼而飞了。他住了脚,回过头去看。
抢烧饼的人是个极瘦、极弱的人,没命的跑,可又跑不快。他冲着烧饼油条吐了几口唾沫,就是给追上,人家也不要了。
瑞宣撵上了他。这瘦子象只走投无路的老母鸡,脸冲墙站住了。瑞宣见他还懂得点羞耻,可怜起他来,后悔不该撵他。
“朋友,你拿着吃吧,我不要了。”瑞宣温和地说,希望这个瘦子会转过身来。
瘦子把脸往墙上贴得更紧了。
瑞宣想说,“是日本人害得我们顾不得廉耻也没法要面子了,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可是,这一番话他想说可又说不出来。因为怎么说都是空话。讲道理,劝慰,饱不了肚皮。于是他说:“朋友,吃吧!”
瘦子仿佛受了感动,慢慢转过身来。
瑞宣一下子看清楚了:是钱诗人的舅爷陈野求。他把准备要说的话都抛到九霄云外,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野求!”
野求耷拉着脑袋,身子倚在墙上,木呆呆地站着。他的头发怕有好几个月没理了,又长又脏,乱糟糟的在头上卷成一团。他的脸,瘦成一条儿,好多天没洗了。眼睛里没有泪,楞坷坷地望着手里的油条出神。
瑞宣一把抓住野求的胳臂,野求想挣扎开,可是没有力气,踉踉跄跄的他跟着瑞宣走了几步,强打着精神问:“上哪儿?”
“找个地方坐一坐。”瑞宣说。
两人走进一家小饭铺。一进门,跑堂的就过来挡驾。“对不起您哪,今儿我们什么也没有,压根儿没升火。没生意。”没有升火,没有杯盘碗盏相碰的叮噹之声,这也算饭馆?桌椅板凳,都收拾得整整齐齐,铺子里还有多年来留下的一股子荤油味儿和饭菜味儿。
“让我们坐一会儿好不好?”瑞宣客客气气地问,“这位先生有点儿不舒服,”他指的是野求。
“没说的,坐吧,凳子都空着呢,”跑堂的笑着说道。“您瞧,先生,我们这生意怎么做?没可卖的东西,还不许关门,真是笑话。”
两人都坐下了。因为瘦,野求的脸显得越发长了,眼珠子跟死鱼的一样。他平静下来,呆呆地坐着,一动也不动。野求叹了口气。“没什么可说的——如今,我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肌肉纹丝不动。他说的是实话,用不着带表情。
“我把一切都毁了,”野求静静地说,“为了养活我的孩子和病病歪歪的老婆,我给日本人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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