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振铎(第3/9 页)
半个月过去了;有的时候,似乎蝉声略少,第二天却又多了起来。虽然是叽~~~叽~~~的不息的鸣着,却并不觉喧扰;所以大家都不讨厌它们。我却特别的爱听它们的歌唱,那样的高旷清远的调子,在什么音乐会中可以听得到!我以我每以蝉声将绝为虑,时时的干涉孩子们的捕捉。
到了一夜,狂风大作,雨点如从水龙头上喷出似的,向槛内廊上倾倒。第二天还不放晴。再过一天,晴了,天气却很凉,蝉声乃不再听见了!全山上在鸣唱着的却换了一种咭嗄~~~咭嘎~~~的急促而凄楚的调子,那是纺织娘。
“秋天到了,”我这样的说着,颇动了归心。
再一天,纺织娘还是咭嘎咭嘎的唱着。
然而,第三天早晨,当太阳晒得满山时,蝉声却又听见了!且很不少。我初听不信;叽~~~叽~~~叽格~~~叽格~~~那确是蝉声!纺织娘之声却又潜踪了。
蝉回来了,跟它回来的是炎夏。从箱中取出的棉衣又复放入箱中。下山之计遂又打消了。
谁曾于听了纺织娘歌声之后再听见蝉的夏曲呢?这是我的一个有趣的经验。
□读书人语
选择生活中的不经意的小事,抒发作者的感慨,这恐怕是散文作者们惯用的手法。然而郑振铎的这篇散文却写得别具一格。全文分为两部分,前半部分写听鸣虫作响的感觉,而尤举夏之禅与秋之纺织娘为例,禅之声是“生之歌,生之盛年之歌”,秋之纺织娘之鸣,则声调凄抑,是“暮年之歌,薤露之曲”。后半部分则实写禅之夏曲带给作家的趣味,以及大雨过后秋鸣已至,但蝉之夏曲又回来的感慨。在这里,作家隐喻地向读者说明,生之歌与薤露之曲是交替往复的,光明与黑暗亦是交替往复的,然而生之歌是无论怎样肃杀也阻档不了的。这样一个哲学命题,通过对蝉的歌咏,层层深入,引人入胜。此文语言颇具美感,尤以文中包含了强烈的“自我”,因而能引起读者共鸣。 【刘晓川】
<h3>访笺杂记</h3>
我搜求明代雕版画已十余年,初仅留意小说戏曲的插图,后更推及于画谱及他书之有插图者。所得未及百种。前年冬,因偶然的机缘,一时获得宋元及明初刊印的出相佛道经二百余种。于是宋元以来的版画史,粗可踪迹。间亦以余力,旁鹜清代木刻画籍。然不甚重视之。像《万寿盛典图》、《避暑山庄图》、《泛槎图》、《百美新咏》一类的书,虽亦精工,然颇嫌其匠气过重。至于流行的笺纸,则初未加以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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