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平伯(第5/9 页)
秦淮。我们已打桨而徐归了。归途的感念,这一个黄昏里,心和境的交萦互染,其繁密殊超我们的言说。主心主物的哲思,依我外行人看,实在把事情说得太嫌简单,太嫌容易,太嫌分明了。实有的只是浑然之感。就论这一次秦淮夜泛罢,从来处来,从去处去,分析其间的成因自然亦是可能;不过求得圆满足尽的解析,使片段的因子们合扰来代替刹那间所体验的实有,这个我觉得有点不可能,至少于现在的我们是如此的。凡上所叙,请读者们只看作我归来后,回忆中所偶然留下的千百分之一二,微薄的残影。若所谓“当时之感”,我决不敢望诸君能在此中窥得。即我自己虽正在这儿执笔构思,实在也无从重新体验出那时的情景。说老实话,我所有的只是忆。我告诸君的只是忆中的秦淮夜泛。至于说到那“当时之感”,这应当去请教当时的我,而他久飞升了,无所存在。
……
凉月凉风之下,我们背着秦淮河走去,悄默是当然的事了。如回头,河中的繁灯想定是依然。我们却早已走得远,“灯火未阑人散”;佩弦,诸君,我记得这就是在南京四日的酣嬉,将分手时的前夜。
一九二三,八,二二,北京
跋:这篇文字在行篋中休息了半年,迟至此日方和诸君相见;因我本和佩弦君有约,故候他文脱稿,方才付印。两篇中所记事迹,似乎稍有些错综,但既非记亊的史乘,想读者们不致介意罢。至于把他文放在前面,而不依作文之先后为序,也是我的意见,因为他文比较的精细切实,应当使它先见见读者诸君。
—九二四、一、一
□读书人语
俞平伯与朱自清同游一河,又相约写出同名游记,是一则文坛佳话。比较他们文字的异同也十分得趣。俞的记述能力不如朱,但前后错杂曲折,浪漫思古之幽情相当浓冽。歌妓一节、秦淮皓月与灯彩辉映一节,两文都注意到了,但记写的详略、次序互有参差,感想更各有侧重点。本文最大的特色是见景生哲理情思,前后贯通。开初是由河景朦胧和“六朝金粉气”的诱惑,带出“空”“无”“有”的议论;然后是关于人生忙如戏场的感慨;结束分析“心物”两忘的浑然,说秦淮夜泛的“当时之感”永远无法追忆,因“当时的我”已不复存在;这反映“五四”散文的理性色彩。翕的白话受旧体诗词影响颇深,用句拗曲,不够明畅,但此文有白话散文开创之功,确与朱文合成双璧。 【吴福解】
<h3>打橘子</h3>
陶厂说:“越中清馋无过余者,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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