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沅君(第2/4 页)
们的生活这样的和真美的自然接近,这样的诚朴的静美,岂是纸迷金醉的都市人所能领略其万一。
三
潇潇梅雨,滔滔浊流,我们携着半湿的行李由汉口渡江到武昌去。汉口的洋楼,武昌的城堞,汉阳的烟树,四望都是迷离,迷离;自身所切实感到的,只有颠簸不已的舟儿,入舱扑人的风雨,船首船尾,前仆后继,与天相接的波涛。这是江心呀!危险而雄壮的江心!
四
我在个旅馆里养病。旅馆作病院听来未免离奇,但就实际上论,这个所在确可以养病。它的后面有座小花园,据说是当代某诗人所建造的。园内有方的鱼池,有面面玲珑的水榭,有矮松或冬青之类夹植在小道边,有矮树所围成的圃内,有太湖石,有芭蕉、玫瑰等。园的四周除一面是墙外,余皆精雅的小斋、轩敞的大厅和水榭。我住的房子是坐东向西的小斋。房内粗粗有几样家具。窗外的席棚,可遮蔽回光返照的太阳。由窗南望可见水榭的背面,北望可见隔墙的柳树,西望便是大厅。这些榭和斋虽未必全是空的,但这些住客似都深居简出,纵然有时望见对面廊下的客人,也因为院子太寥廓之故,觉得他们如在天末,是和我不相干的。在这里,嘈杂的市声固然难听到,就是旅馆前部唱戏声、拉弦子声、呼唤茶房声,……似也震动不破这园内的寂静的场面。这种地僻境幽、窗明几净的所在,固然宜于养病,但同时它也擅于酝酿寂寞。我一个人静静的坐一刻,昏昏的睡一刻,看着成盘的香一圈一圈的烧成了灰,窗上的日影渐渐由斜而正,由正而斜,还不看见一个相识的面孔,听不见一声熟悉的语言。这个沉没在寂寞的海中的我,早将平日厌恶喧哗的性儿消磨净尽,渴望着朋友们来探问;我不要挚友,不要成群的来,不要他多说话,只要个相识的人的一颦一笑。
五
“春水碧于天”,“一池春水碧于罗”,江南的水本自可爱,但西湖的水又似与江南他水不同。她的颜色是那样绿,绿而有光泽;她的波面是那样平静,逶逶迤迤,说不尽的温柔闲适。她仿佛是位大家闺秀,虽有些不遂心,也不对人使脾气,不过眉黛轻颦而已,而这种轻颦的姿态,却能增进她的温柔。啊,“春慵恰似春塘水,一片縠纹愁,融融泄泄,东风无力,欲绉还休”。这种细腻风光的妙语,虽非为西湖而写,却写出西湖的灵魂了。
六
到葛岭时,天已黄昏了,暗中攀登,勉强走到抱扑庐前。他人到葛岭观日出,我们却在此观灯火中的杭州。西湖诸山林木甚为繁盛,葛岭的树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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