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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长时间静默之后,他探出身来,把灯拧亮一些,然后注视着我。我感到他内心深处终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但是转瞬之间他的目光又变得像以前一样冷漠。
“我们的新戏剧有一个缺点:你在角色中不知道什么可以相信,什么不可以相信。现在岛上没有一个人亲历过那一场广场风波,但有很多人可以向你证实我对你讲过的每一件事。”
我想起了在中央山脊上的那一幕,它虽然不能插入真实的故事之中,但它可以证明那故事确实发生过。不是我怀疑康奇斯,我知道我听到的是确曾发生过的历史事件,而在他自己的生活故事中,他把某些真相留到了最后。
“你被枪弹击中之后情况如何呢?”
“我被击中,立即倒地,什么也不知道,因为我昏过去了。我相信在天黑之前我曾听到人质发生骚乱的声音。也许正是这件事救了我的命。我想象,当时对我开枪的士兵们的注意力一定是被转移了。有人下达了对人质开枪的命令。后来有人告诉我,半小时之后,当村民们被允许到死者身边恸哭时,有人发现我躺在游击队员脚下的血泊里。发现我的是我的女管家索拉——在我雇用玛丽亚之前——和赫尔墨斯。他们搬动我的时候,发现我一息尚存。他们把我抬回家去,藏在索拉的房间里。由佩达雷斯库来照顾我。”
“佩达雷斯库?”
“是佩达雷斯库。”我试图读懂他的表情。我可以看出他完全承认了那一罪行,但是他认为那不是罪行,如果我逼他讲出真相,他随时准备为之辩护。
“校官呢?”
“战争结束时,他因犯下无数暴行而被通缉。其中一些暴行具有相同的特点。在那次最后的一刻,显然死刑推迟了执行,结果是把人质痛苦的时间拖得更长。战争罪行审判委员会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他现在在南美,也许是在开罗。”
“安东呢?”
“安东当时以为我已经被杀害。我的用人替我严格保密,只让佩达雷斯库一个人知道。我被‘埋葬’了,其实是敌人的一副棺材被埋葬。温梅尔当天下午就离开了小岛,让安东一个人留下来处理那一大堆尸体,他已经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就甭提了。他花了一个晚上,也许熬了通宵,写出了一份整个事件的详细报告。他还亲自把它打出来,一共打了七份。他在报告中陈述的是事实。我想这可能是他用打字机一次所能打出的最多份数了。他对事情经过毫不掩饰,对谁也不护短,尤其对他自己。等一下我拿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