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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时人的胖脚首先把地毯上的绿竹叶盖上了两个大脚印,洗桂秋的眉微微的一皱。他——曲时人——没看见这个皱眉,仍然热烈的,真诚的,唠里唠叨的给大家介绍:“厉树人,学哲学的,好朋友;平牧乾,艺术家;金山,才子,什么也不学,什么也都会;易风,英文学系二年级,直爽可爱!洗桂秋,我的好朋友,思想最激烈不过!”“哪里?坐,坐!”洗桂秋手中松松夹着的烟卷轻巧的向沙发上点动。
大家的手,脚,与心,几乎完全没有地方放。脸上的泥,鞋上的土,衣服上的血迹与泥污,本来就足以使一个青年自惭形秽;而这些又是放在这么明洁的环境中,他们觉得那沙发上是有些刺。特别使他们难过的是洗桂秋,他们的装满了忧郁悲愤的心里,万没想到在这个破乱的国家里还能有这样的人存在。由自惭渐渐的变为厌恶对面的那个明星型的青年,他们愿意立刻回到破庙去——那里最宜于他们,正象这里最宜于这个明星少年。平牧乾极慢而坚决的把脚藏起去。金山却故意的把两只满是脏土的鞋伸出来。洗桂秋的眼角撩到了这只鞋,可是轻快的转向平牧乾去:“妹妹就来陪平小姐。”他的头微微一点,腮上可有可无的现出一点点笑意,而后把香烟放在唇边,扬起头想着一点什么。
“我们——刚才不是告诉你了?——还没吃饭!”曲时人绝对的不管什么是应有的客气,或者几乎是故意的假充乡下佬,假如他也会假充的话。
“就来,就来!”洗桂秋向大家说,表示出鹤立鸡群的气概。然后横过腕子来,肘平,头微偏,用看不看并没多大关系的眼神找到手表。“还早,刚九点。我一向是十点左右吃夜饭的。”
仆人进来献茶。
“先吃杯茶,饭后有咖啡。”然后,洗桂秋的眼仍看着大家,而语声低重了些,表示出是向仆人发令:“去请妹妹!”
仆人象个懂得规矩的大猫似的,轻巧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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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桂枝没有她哥哥的俊美。脸上分明是费尽了工夫修饰的,可是并没有多少美的效果。眉画得极细极弯,头发烫得非常的复杂,蓝眼圈,红嘴唇;可是眼睛没神,鼻子小而不很秀气;使人觉得那一番修饰有些多此一举,而那又恰好是她自己的事,不便多口。或者他自己也略微知道点这个情形,所以把衣服裁缝得极讲究,还随时的做出许多灵动的身段,要用风度补救姿色上的缺陷;假若这还无济于事,她最后的一招是用娇贵傲慢去反抗着一切。
一进屋门,她便奔了平牧乾去,用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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