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良宵(第8/8 页)
他似乎并不熟悉这首诗……
婉颜松了口气,又笑嘻嘻地说:“对啊!这首诗讲了一个老翁不畏困难渡过河流的故事,我觉得很振奋人心,就写下来激励自己啦。”
“原来如此……”
宇文邕点了点头,又盯着她的眼眸。不知是否是错觉,婉颜在与他目光交接的那一瞬,似乎躲闪了。
“那你的呢?”
她又兴致勃勃地将灯笼再转了几面,看见他遒劲潇洒的字迹。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诗,此刻在灯笼纸上宛如苍劲挺立的翠竹,任由寒风敲打也岿然不动: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一定会的。”婉颜会心一笑,握住了他的手,“天下一定会归心,河流……也一定会渡过去。”
他们一起将孔明灯高高举起,而后松手,看它晃晃悠悠往上升,化为一个星点,融入到漫天灯火中。
婉颜一直仰头望着那盏由她和宇文邕亲手放飞的孔明灯,直到再也找不到它,她才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
公竟渡河……
那是她高中时学过的一首乐府诗。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堕河而死,将奈公何!
那位老翁,明明知晓水流湍急,明明受到了岸上人的阻拦,可他还是选择一意孤行,即使命运注定他要淹没在河水之中,他也仍然想试试能不能扭转这命运。
……即使最终沉溺水中,但他也已经尽力尝试过、抗争过,虽为悲剧,但可敬可叹。
她又何尝不是呢……明明知晓历史走向,明明知道命运不可悖逆,却还是想奋力一搏,不忍眼睁睁看着悲剧降临到所爱之人的身上。
——但她写的是“公竟渡河”。
竟,既是竟然,亦是终于。
换个角度想,她写下的“公竟渡河”四个字,为何不可是公最终渡过了河呢。
她仍然抱有希望。
……
那盏孔明灯在飞到漆黑高空之后,终于平稳了些。突然间,又是一阵略显凛冽的风刮过,吹得一些孔明灯里的火焰跳跃摇晃,似在挣扎,但数秒之后就暗淡下去——它也在其中。
孔明灯晃晃悠悠落到了人群不远处的河流中,被冬日砭骨的溪水冲刷,裹挟着向前飘去,没过多久,灯笼纸就在水中变得皱巴,然后消散不见,只余枯瘦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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