缬罗 三(第4/6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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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吗?”
汤乾自静默了一刻,却不曾停步,约摸又走了三五十步,才又答道:“怕的。”
季昶像是得到了他要的答案,便也静默下去。
“殿下怎么问起这个?”汤乾自觉得季昶话里似乎有沉重的心思,隐约觉得不妥起来。
季昶偎在他颈窝里,低声说:“我不知道第一次杀人到底有多可怕——恐怕我早晚也总要有这样一天的。”
少年将军忽然觉得,方才在水里浸透的军装异常湿冷而沉重,全塌在身上,直凉到骨子里——不知是因这孩子的一句话,还是因为此刻听觉捕捉到的一点异声。不及细想,他扬起一手,示意身后的部下们止步。
水榭内登时静寂如死。高空里,长风送来宴殿风台燃烧的烈烈声响与震天的厮杀声,仿佛都是极遥远的了。又过了片刻,每个人都听见了那小小的异声。就在那一列三十二扇云母抠金团镶柘榴石的屏风后边,有个细碎的脚步啪啪地朝这边来了,是柔软赤足匆匆拍打着冷硬地面,间中还杂着点洗豆般的沉闷哗哗声,也不知是什么在作响。
他放下了季昶,独自侧身闪到屏风后,飒地一声轻响,佩刀自鞘中退出一寸,蓄满了劲力。屏风沉重得像堵墙,背面是一道回廊,正对着分隔王城内城与外城的河流,面上零星缀有拇指大的云母片,隐约透出河上摇曳的火光。那一点点跃跃的红有时会被什么东西遮没,转瞬又沁了出来,看得出是有个人正急忙走着,远处的火光将人影巨大地投到了屏风上来。
他们屏息等待着。
到了屏风尽头,那黑影子便绕过这一面来。最先探出来的,是一只手。
汤乾自一把拽过那只手,顺势紧紧箍住了来人的肩,刀也应手跃出鞘来,在空中刷地一横,架上了那人的脖颈,压低声音用注辇话低低喝了一声:“别出声!”
他们都只觉得眼前一亮,刀光如虹如电,明厉得仿佛要在眼底刻下永远的痕迹。但又仿佛,不是为了那一刀。
流水般的铃声霍然响起。
仿佛整整一桌子的琉璃碗盏被人扫到地上,凿雪碎玉,翻滚碰跳,跌破成千万张薄锐甜脆的冰糖片儿,又撞成块、撞成碎、撞成晶莹的粉末,许久许久,直到那铃声终于停歇,每个人耳里还是恍然有着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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