缬罗 十一(第2/5 页)
那是她的父王。那常常拥抱着她和母亲的手臂,此时只是紧紧抱着他自己,仿佛不胜寒冷的样子。
英迦舅舅和太子哥哥愤怒的言语,混杂着钢铁交击的动静,在黑暗中回响。父王俯瞰着母亲,神情既冷漠,又畏懦。他甚至不能够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转开头,对着虚空里的不知什么人说:“去把缇兰和索兰找出来——不留活口,提头领赏。”
太子哥哥提着剑站在更遥远的黑暗中,一片新鲜的色彩在他脚下扩散开来。英迦舅舅抓起一只琉璃灯盏,向虚空中掷了出去,于是炽热的颜色从母亲和哥哥脚下铺天盖地喷涌上来,甚至把混沌的黑暗也吞没了。那是划破手指的时候会流出来的疼痛的颜色,也是火焰的颜色。后来有人告诉她,那颜色就是所谓的“红”。
“后来,我就醒了。我哭着求母亲别走,别去见父亲。母亲叹着气,说我是世上最傻的孩子,西陆已经有四百多年不曾出现过真正的盲歌者,还说我听多了宫女哄人的故事,就会做这样奇怪的梦。她在头发里簪了新鲜的香花,因为那天夜里英迦舅舅来了。我抱着索兰不肯放手,她只好把我和索兰都留在寝宫里。我一直趴在窗口,等着听她回宫的声音。忽然外头起了很大的风,阳光照在脸上简直烫人,可那已经是夜里了。那不是阳光,那是火。”
缇兰断断续续地说着,大睁的两眼空洞得骇人。“我抱着索兰偷偷跑了出去。震初,是你救了我。后来我问英迦舅舅,那天夜里出了什么事,他始终不肯说。”
最后一线夕照隐入海平面下。
四合的暮色里,鼓点猛然震响三声,振聋发聩,仿佛大地雄浑的脉搏。漂浮在毕钵罗城上空的昏蒙尘埃都骤然沉落下来,满城寂静。
自迢遥的远方,有个转折苍凉的男声随风送了过来,那是大司祭在祭塔顶上唱颂年景,祈求雨水丰沛、海疆平靖,龙尾神庇护一切航船,为了取悦神明,他们愿以百十万人一日一夜的狂欢作为献祭。
歌声渐歇,鼓点再起,这一次却是疾风骤雨,清澄空气里跳跃着粗蛮快活的节拍,催促人们将身边的一切灯盏点起。帕帕尔河岸上排列着的数千个乌铁火盆燃了起来,整座城就轰地一声被点亮了。
庞大彩船在河面上缓慢行进,夜晚通明如昼,一切人与物都在河面与两岸建筑上投下跳荡巨大的黑影。两个有着青铜般光亮肌肤的高大夸父女人身穿兽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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