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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亦有斜神,郊有奸鬼,遮衢塞径,多苦人也。”
这简直就是在论说今世,斜神在山,郊外到处都是奸鬼。
美祢坐在矮桌的这一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个十八岁的独生儿子,他默默不语,只顾一碗又一碗往肚里扒饭。看到那大幅上下运动着的脸颊和下巴颏的弧线,她觉得儿子已经长成大男子汉了。
卖秧苗的声音呼唤着牵牛花和茄子的名字走过去,美祢回头望望院子。阴霾的天空下是院子里苍郁茂密的树木,对面的篱笆墙绿叶纷披,看不见人影儿。吆喝秧苗的音色里带着灼热的疲惫的调子,浮现在眼前的牵牛的嫩叶也似乎枯萎了。这慵懒的吆喝声,伴随爬满小蜗牛的庭院,度过了午前的时光。
美祢突然想到第一个孩子堕胎时的情景。当时饭沼算来算去弄不清是侯爵的孩子还是自己的孩子,干脆让美祢打掉了。“勋这孩子一点儿也不笑,到底怎么啦?他很少开玩笑,最近也不愿理我了。”
勋好像和学仆时代的饭沼既相似又不相似。年轻时代的饭沼,不论在谁眼里,都能看出一副备受压抑的灵魂。而勋呢,不管从哪个角度审视,通体透明得令人生畏。出于面部长满粉刺的年龄段里,勋本该像暑天的狗一般始终气喘咻咻。
初产堕胎了,二度生产会有些风险,但还是极为顺利地生下了勋。反倒在产后,美祢的身子感到有些不适。饭沼觉得与其责怪妻子不如意的身子,不如责难她的心灵,这样更能显示自己的关怀。因此,反而比从前更加严厉,更加厌恶,时不时在闺房里,对妻子和侯爵的那段旧情痛加讽喻。这件事不但没有使得美祢身心交瘁、人瘦如菊,反而郁勃地肥胖起来了。
靖献塾繁荣昌盛起来了。六年前,勋十二岁,美祢同一位塾生私通,事情败露后,她遭到毒打,在医院里躺了四五天。
打那之后,他们夫妇在别人眼里显得十分平稳,美祢完全失去了乐天的性格,代之而来的再也不轻佻放荡了。饭沼也一改从前,不再谈论侯爵,过去的事情一律不再提及了。
不过,母亲当时住院,勋的心里总会留下一些印象。不用说,母子二人谁也不肯谈起这事,勋也不愿涉及,这说明在他心里筑起了一道防护堤。
美祢心想,肯定有人会把自己往日的过失告诉给勋。她甚至受到一种奇妙的诱惑,打算从勋的口里探个究竟,但那样做就会使得儿子更加怀疑自己作为母亲的资质。那里本来有着一股甘美的感情。美祢感到脑后有着浅浅积水般的疼痛,她倦怠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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