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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他坐在桌旁等我。我把行李袋放在墙边,他叫玛丽亚上茶。也许是因为他已明确决定要对我连续发问,他的古怪减少了许多。我们谈学校的情况,谈牛津,谈我的家庭,谈教外国人学英语,谈我为什么来希腊。虽然他不断提问,我仍然感到他对我所说的东西并不真正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别的东西,是我的综合表现,是我填补了某一方面的空缺。我自己并没有什么令人感兴趣的地方,但可以做一个例子。我有一两次试图转换一下双方的角色,但他再次明确表示,他不想谈自己的情况。我对手套的事只字不提。
只有一次他真的吃了一惊,那是在他知道我的名字不同寻常之后。
“我是法国人,我的先辈是胡格诺派教徒。”
“啊。”
“有一个作家名字叫奥诺雷·于尔菲——”
他迅速瞟了我一眼。“他是你的祖先吗?”
“只是家族内部的传说,没有人认真考证过。我知道的就这些。”可怜的老于尔菲,以前我曾经用他来说明自己的血液里有几百年的高雅文化积淀。康奇斯笑得很开心,近乎灿烂,我也以笑相报。“这有什么不同吗?”
“蛮有趣。”
“也许毫无价值。”
“不不,我相信。你读过《拉斯特雷》吗?”
“读得很痛苦。讨厌透了。”
“是的,有点乏味,但仍不失韵味。”他的法语音调无可挑剔。他笑个不停。“那么你会讲法语了?”
“讲得不太好。”
“我在桌子旁和伟大的世纪[9]有直接联系。”
“不很直接吧。”
但我并不在意他那么想,难得他突然发善心,令我受宠若惊。他站起来。
“今天,为你的大驾光临,现在我要弹拉莫[10]的曲子。”
他领先进了房间,房间和整幢别墅一样宽,三面都放着书。房间的一端,壁炉架底下有一个绿釉瓦炉子,壁炉架上有两尊青铜像,都是现代的。再上面是莫迪利亚尼[11]一幅人物画的复制品,真人一般大小,画的是一位着黑装的忧郁妇人,用的是淡灰绿色的背景。
他让我坐在一张扶手椅上,然后翻开曲谱,找到他所要的曲目,开始演奏,他先弹了一些活泼的短小曲子,接着弹了一些华美的库朗特舞曲和帕萨卡利亚舞曲。我不大喜欢那些乐曲,但我听得出他弹得颇为娴熟。他在其他方面也许有些做作,但在键盘上并不装腔作势。他在一曲中间突然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