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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蟋蟀唧唧地鸣唱着。头顶上,星星之下,有一种夜鸟发出原始的呱呱叫声。
“你到家的时候情况如何?”
“很迟了。”
“但是……”
“明天。”
他再次把灯点上。调节好灯芯之后,他直起身来,望着我。
“我是自己祖国的叛徒,你到我这里来做客不感到耻辱吗?”
“我认为你不是人类的叛徒。”
我们朝他的寝室窗户走过去。
“人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应背叛自己。”
“我认为我们可以说,希特勒没有背叛他自己。”
他转过身来。
“你说得对,他没有背叛自己。但是数以百万计的德国人背叛了他们自己。这正是悲剧之所在。问题不在于一个人敢于作恶,而在于千百万人没有勇气为善。”
他领我走进我的房间,并为我点了灯。
“晚安,尼古拉斯。”
“晚安。还有……”
但是他举起了手,示意我不要再说什么,他一定是猜出我要开口向他致谢。他走了。
我从浴室出来时,看了一下表,差一刻就一点了。我脱去衣服,熄了灯,在敞开的窗口站了一会儿。静止的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阴沟的臭味,可能是从附近的污水池传来的。我上了床,躺着思考有关康奇斯的问题。
思考毫无结果,因为我的全部思想都以自相矛盾告终。如果说他在某种意义上比以前更具人情味,更正常地出些差错,那似乎是因为他的讲述缺乏原味造成的结果。精心算计的坦率与毫不造作的丰富多彩是截然不同的。他因考虑不周在客观事实中加进了某种成分,使人听了觉得像是一个小说家面对一个人物,而不是一个经历沧桑的老人在面对自己过去的真实自我。他声称讲述的是自传,我听了最后觉得更像是在讲别人的传记。与其说是真正的忏悔,不如说是以更隐蔽的方式在教训别人。我从中看不出有什么可以学习的东西,并不是因为我故意视而不见。可是他对我几乎全不了解,怎么能做这样的推测呢?他为什么要管这么多呢?
后来,我想起了脚步声,想起了一大堆互不相干的画像和事件,想起了珍品柜上的照片、斜睨、艾莉森、一个名叫莉莉的小女孩,脑袋沐浴在阳光里……
我马上就要入睡了。
忽然,我开始听到了一种声音,开始时幻觉般地微弱,无法准确确定它从何而来。我以为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