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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松树林里到处都有鹌鹑。
我走上学校背后的一条隘谷,爬到一个小山口,进了树林。我很快置身于树荫之中。北边,在水那方,阳光下依然是那片金色的大陆。空气很轻很温暖,天空呈耀眼的蓝色。山上离我很远的地方,可以听到有人赶着羊群回村的铃声。我走了一段时间,像是在寻找一个自我解脱的合适地方。我必须保证不能让别人看见。最后我找到了一个布满乱石的山谷。
我装上一发子弹,坐在地上,靠在一棵松树的树干上。在我周围到处有麝香兰从松针中露出来。我把枪倒过来,往枪管里看,往那即将结束自己生命的黑色圆管里看。我计算了自己的脑袋应该摆放的角度。我把枪筒顶在右眼上,转头,这样子弹就会像黑色的闪电穿过我的大脑,把我的后脑勺炸开。我把手伸向扳机——这全是试验,排练——发现不容易扳得着。因为尽力前倾,我想在最后的一刹那我的脑袋可能偏离原来的位置,把整个计划搅黄了。于是我找来了一段树枝,刚好可以插在扳机和扳机护圈之间。我把子弹退出来,把树枝插进去,然后坐下来,把枪放在双膝之间,脚底放在树枝上,枪口离我的眼睛一英寸。脚一踩,咔嚓一声,简单极了。我重新装上了子弹。
后山上传来了一个姑娘的声音,一定是赶羊群下山的。她正纵声歌唱,无拘无束的声音喊到了最高限度。听不出她唱的是哪首歌,歌声时断时续,是土耳其的民歌,这歌声听起来似曾相识,但不是在这个地方。记得有一天,我听到学校后山上有人唱歌,声音和这个姑娘很相似。歌声飘落到教室里,引得学生们咯咯地笑。但是此刻歌声似乎非常神秘,是孤寂和痛苦的心声,相形之下,我自己的孤寂和痛苦显得渺小、荒唐。我坐着,把枪横放在双膝上,歌声透过夜空飘落下来,我一时无法动弹。我不知道她唱了多久,但是天黑下来了,大海的颜色逐渐淡化成珍珠灰。群山上方,在落日依然强烈的照耀下,高空中有粉红色的条状云彩。整个陆地和大海都容纳了阳光,似乎阳光就是温暖,即使热源移开了,热气也不会立即消失。姑娘朝着村子的方向移动,歌声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了。
我再次举起枪来,把枪口对准自己。树枝插进去了,只等我的脚往下猛地一踩。空中非常寂静。我可以听到从雅典开来的船在许多英里之外鸣汽笛,正朝着小岛开来。但这汽笛声像在一个真空之外。现在是死亡时刻。
我什么也没做。我在等待。西边群山上空,晚霞由很淡的黄色逐渐变成有光亮的淡绿色,然后又变成清澈彩色玻璃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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