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血炎龙 9(第1/13 页)
十五岁的夺罕牵着马,登上低缓的碎石坡,看见了远处灰绿的海。
太阳还未升起,天光阴冷,黑泥滩上刚退过潮,到处是淤积的水洼。女人弓着腰,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时不时停下脚步,将手指戳进稀泥,抠出一颗蛤蜊丢进篮子。
夺罕有些踌躇,他不知道该跟这女人说些什么,于是就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战马垂首在风化多孔的碱石缝里寻找食物,一无所获,失望地朝天打了一串响鼻。
拾蛤蜊的女人闻声抬头,发现了石坡上的夺罕,愣住了。
夺罕想,她大概不认得我了吧。毕竟他们只在一年前的夜里匆匆见过一面,交谈数句,确切地说,是他说了几句话,她呆滞地听着。
但女人忽然丢下篮子,朝他狂奔过来。她横穿过黑泥滩,没穿鞋的泥脚踩着尖锐沙砾,往坡顶飞跑,瘦弱的身子歪歪倒倒,也不肯跑慢些,只能笨拙地张着两手保持平衡。没一会儿她就到了近前,扑过来抓住夺罕手腕,像是怕他逃走。
女人很矮,夺罕才十五岁,也足比她高出一个头。她喘着气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别的人影,又探头往夺罕背后去找,可夺罕是独自来的,这叫她失望了。女人两眼流露出愁苦的神色,如同一个急于倾诉的哑子。夺罕被她看得不自在,赶紧从鞍袋里掏出钱袋,递到她面前。
女人慢慢放开了手。她的手让盐水浸得肿胀发白,每处骨节都歪扭地突出,指甲塞满了湿泥。她迟疑地伸出这样一只手,让夺罕把装满银铢的小袋放进她的掌心里。
她看看钱袋,又看看他,说了些什么,是临碣郡的渔村方言,夺罕听不明白,她一再一再重复,两手在虚空中比划孩童的身形。
“海市?”夺罕试探地说。
女人拼命点头:“海市,海市。”她不会说官话,只能用奇怪的腔调重复。
“你女儿很聪明,在天启有人照顾她,也有人教她读书写字,你不用担心。”夺罕说。
女人听懂了他的话,如获至宝地笑了。
对,没错,你们教她读书。读一本纯钢的书,只有一页,单面开刃,形状就像柳叶。你们教她用这本书去砍掉草靶的脑袋。如果有人想用手指去翻阅她的书,可是会流血的哦。
又是那个声音,轻细地在耳畔响起。
你给我滚。夺罕蹙紧了眉,在心中呵斥。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你要我滚吗?它笑了,笑声在他脑海中嗡嗡回响,如同一只在空酒瓮里拼命乱撞的苍蝇。别担心,这女人听不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