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5/28 页)
时,这百合花沿着他那浓密的头发的流向,优雅地低垂着,这种情景,就好像白天鹅的颈。
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出生,从什么地方来。但人们都有预感。他们预感到这个拥有奴隶的躯体和王子的模样的年轻人,是作为已故者而来到这里的。预感到这个恩底弥昂就是牧羊人。预感到他是被选来到这个比任何牧场都更绿韵悠悠的牧场上的牧人。
还有好几个姑娘确信,他是从海里来的。因为在他的胸膛上,可以听见海涛声。因为在他的眼睛里,有生于海边又不得不离开海边的人的瞳眸深处浮现出来的、大海赋予的神秘而又永不消失的水平线。还因为他的叹气像仲夏的海风那样热,带有似被海浪冲上岸的海草气味。
塞巴斯蒂安——年轻的近卫军长官——所显示的美,难道不是被杀害的美吗?感官由沾着罗马热血的美味肌肉和震动筋骨的美酒香醇培育起来的、健壮的妇女们,不是早已察觉到他自身尚未知晓的可咒的命运才爱他的吗?她们窥见他的白皙的肌肉的内侧,热血在等待着不久肌肉被撕裂时从缝隙里迸发出来,比平常的热血更加汹涌地迅速地向四处流淌。她们怎么可能听不见这种热血的强烈希望呢!
他并非薄命。绝非薄命。他本是最傲慢最可咒的人。也可以说是个显赫的人。
譬如,就是在甜美的接吻之际,他的眉宇间不知多少回掠过了生活中的死苦。
他本人也隐约地预感到,他的前途等待着他的,就只是殉教了。将他从凡俗中分隔开来的,正是这种悲惨命运的象征。
——却说,那天早晨,塞巴斯蒂安在繁忙的军务追迫下,黎明时分就起床了。他在拂晓做了一个梦——梦见不吉祥的喜鹊群聚在他的胸脯上,搏动的翅膀盖住了他的嘴——这个梦还留在枕边久久不离去。他每天晚上都卧身的粗简的被窝,每天晚上都诱使他做海的梦,散发出一股被冲上岸边的海草的芬芳。他站在窗边,一边穿怪讨厌的吱吱嘎嘎作响的铠甲,一边眺望远方围绕着神殿的森林上空的北斗星座沉落的景象。他眺望这异端的壮丽的神殿时,眉宇间浮现出与他最相称的、近乎痛苦的轻蔑表情。他呼了唯一神的名字,低声念了两三句令人畏惧的圣句。于是,这个细微声竟以数万倍的音量回响。一阵响彻四方的呻吟声,确实从神殿的方向,从一排排把星空隔开的圆柱周围,庄严地传了过来。那是震撼星空,仿佛是某种异样的堆积物崩塌下来的声音。他微笑了。然后,垂下视线,看了看一群姑娘。这些姑娘一个个像平时一样,为了做早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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