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1/10 页)
丹枫正在收拾行装。
她把箱子放在床上,把所有的衣柜都打开了。她慢慢地,一件一件地把衣服折叠起来,收进箱子里,她做这件事,做得专心而细致,好像她这一生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叠好这些衣服。她面容愁苦,她心情低落,她觉得自己把所有属于欢乐的、属于留恋的、属于柔情的种种情绪,也都打包装箱了。而这箱子,却可能尘封到永恒。她想着,她的手就不能运用自如了;每件衣服都像有一千斤那么重,既提不起,也放不下。然后,她就拿着一件衣裳,在床沿上坐了下来,痴痴地、迷乱地、凄苦地对那衣裳发起呆来了。那是件黑丝绒的斗篷,她第一去见江淮,就穿着这件斗篷,那还是冬天,天气是阴沉欲雨的。现在,她的心也阴沉欲雨了。
她就这样坐在那儿,神思恍惚地想着一切。从过去到未来,从英国到台湾。哦,她演了一场最坏的戏!她演砸了每个角色!她自以为能干,自以为有定力,自以为聪明……她却演坏了每个角色,演坏也罢了,演失败也算了,怎么她竟会迷失在自己饰演的角色里?她握紧那衣裳,丝绒那么光滑,那么柔软,柔软得像她的意志……她把头仆下来,把面颊埋进那衣裳里。
就这样走了吗?就这样离开她眷恋的地方?问雁儿,你来自何方?问雁儿,你为何飞翔?问雁儿,你可愿留下?问雁儿,你可愿成双?她忽然心灵震动,一股酸楚就直往脑门冲去,她的眼眶骤然发热,那光滑的丝绒就莫名其妙地潮湿了。是的,流浪的雁儿没有家乡,去吧!去去莫迟疑!不能再追寻,不能再逗留,所有的角色都演砸了,她只能飞走,飞得远远的,飞到另一个星球里去!
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她的沉思,也打断了她那凄苦的冥想。她站起身来,把衣服堆在床上,走到门边去,毫无心理准备地打开了房门。
江淮像一阵狂风般卷了进来,手里紧紧地拎着个口袋。他面目凶暴,眼光狰狞,浑身上下,都带着暴风雨的气息。砰然一声,他把房门掼上,就直冲到客厅里。他对室内扫了一眼,他的眉毛凶恶地拧结在一块儿,眼底闪烁着像豹子或狮子般的光芒,他的胸腔沉重地起伏,呼吸像鼓动着的风箱。丹枫微有怯意地看着他,从没看到他有这样凶暴的面目。
“江淮……”她讷讷地开了口。“你……你要干什么?”她不稳定地问着,心中,仍然激荡着那股酸楚的柔情,和若有所待的期盼。
“干什么吗?”江淮大声地说,陡然把手中的口袋拉着袋底一倒,顿时间,有五本精装的,厚厚的日记本从那袋